天下间并没有神力功法,洛梵意若要修炼,便得自行参悟。
她在房中闭门不出,洛诚偶有疑心,但褚十三都会帮忙遮掩。
转眼到了六月,春花落遍,徒留夏叶。
公孙青竹已经很久没有寄信,洛梵意偶尔会趴在窗台上眺望,盼望着那只神气的鸟儿落在窗边。
偶尔她想哪怕公孙青竹出事了,阿保总能给自己递上一封信吧。
但阿保亦是没有写信。
她不由得想起褚十三同自己说过的话,心中泛起阵阵冷意。
若公孙青竹死了……不会的,他那样一个人,被黄金锤砸成那样都没死,他不会死。
每当此时,游走在她经络之中的神力便会四处冲撞,激得她浑身疼痛,仿佛在滚钉板一般。
而每每此时,褚十三便会从一侧冲出,用自己的灵力帮洛梵意疏导。
灵力对上神力如同杯水车薪,但褚十三也不管,由着洛梵意怎么造作,她都替她续上。
婚事没有解除,照花水榭之中,红色的物什越来越多,褚十三停留在此处的时间遍越来越短。
婚期定在六月初六,正是她的生辰。
“是你定的,还是洛诚定的?”如今提起洛诚,褚十三已十分不耐烦,眼中毫无尊重之色。
不管是谁定的,于她而言,都是诛心的日子。
她斜抱着臂,靠在洛梵意的门框前,半眯着眼睛:“听说公孙青竹和他那个小侍从的尸骨都被野狼叼走了,他不会救你了。”
洛梵意一怔。
她困守此处,但心思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无论他是生是死,我都要好好活着。”她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情,继续冲击着第二重境。
天下间能修神道的人寥寥无几,她能被两卷卷轴选中,已是三生有幸,更不能辜负。
褚十三却不相信她能对公孙青竹的事情不为所动,她对洛梵意的婚事不痛快,既然如此,她就要让洛梵意不痛快。
“你为何觉得,说公孙青竹的事情,就能刺激到我?”洛梵意不知何时走到门口,讥诮地望着褚十三。
她最近很少施粉黛,穿衣也不知何时起摈弃了那些华服,转而喜欢上了那些素淡的颜色。
“你穿绿色的衣裳不好看。”褚十三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洛梵意的绿衫罗裙上,十分不痛快。
“你在转移话题。”洛梵意寸步不让,一只脚都要迈出门外,但还是在门内站定。
“我不懂,如今以你的能力,跨出这道门轻而易举,你为何还要同那个猪头结婚?”褚十三一脚踢在门槛上,“咚”一声,震得尘烟飞扬。
洛梵意如水的眸子一合。
因为她要的不只是自由,还有清白。
她没有回答,而是抬眼,笑着问道:“卢少星应该有回信吧?”
她估摸着,便再怎么游山玩水,一月之期,也该将母亲的遗骨送到。
“他确实是到了。”褚十三捏住洛梵意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猜忌,“你不会巴望着这种纨绔公子哥来救你吧?洛梵意,你疯了。”
她提防着每一个靠近洛梵意的人。
“我母亲的遗骨,都不能关心了么?”洛梵意一巴掌把她的手拍下,“你若是将来寻到父母的遗骨,恐怕比起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十三仿佛听到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扶着门边大笑。
洛梵意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但转念一想,或许只有这种连父母都不在乎的人,才会与洛诚那等人面兽心的禽兽合谋吧。
“与虎谋皮,也该有个度。”洛梵意想了又想,还是出声提醒,“洛诚是宗主,身边不缺红人,昨日是你,明日便是另一个。”
阿聆的事情她多多少少有所听闻。
此子不过月余,便成了还城派首席,若不出所料,比起洛梵意,他更能当得还城派少宗主。
或许是提拔太快,宗门之中许多人都很不服,说要推举大师兄出山。
而且荀鸾本就是宗门大比第一,他当少宗主,当之无愧。
但或许是柯黎的病情反复,他折了少年心气,每日守在柯黎床边,除此之外哪儿也没去。
故而宗门之中也有一些反对荀鸾的声音,认为他德不配位,就该给新秀让路。
这些闲话传来传去,有些真,有些假,但洛梵意的性格已不似以往那般暴躁,只是当做耳旁风罢了。
但褚十三同她一般,对这突然崛起的阿聆毫无芥蒂,便有些奇怪。
她一番话,既是提点,也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