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星从没见过周应淮露出过这样的表情,18岁的周应淮,冷漠傲气,即使是被一无所有地赶出家门,在暴雨天被围殴时,也倔强地一声不吭,乌黑的眼眸中一片冰寒。
但现在,他早已羽翼丰满,为什么眼眸中反而透出些可怜的乞求来了呢?
苏沉星心跳得极快,几乎到了有些不舒服的程度了,几度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讷讷地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周应淮的表情变了,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算了。”
苏沉星以为他会离开房间,但周应淮却将他的行李箱放倒,蹲下:“可以打开吗?”
行李内的物品都是小杨帮忙收拾的,他这几天都在忙着“补课”,根本不记得里面放了些什么,但估计也就是些日常用品,于是点头同意。
“可以,你要找什么吗?”
周应淮没有回答,只默默将拉链拉开,只见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塞得严丝合缝,连一个小角落都没放过。
——就说怎么那么重!
周应淮将房内原有的床单换下,又翻出消毒仪仔细清理了一遍,才把行李箱内的被套换上。
苏沉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应淮这是在帮他收拾房间?
虽然之前挤出租屋的时候这些活也都是周应淮在干,但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再让他干这些都不太合适。
“我自己来就好。”苏沉星忙上前阻止,按住了他换床单的手。
“不愿意我碰你的东西?”周应淮反倒冷笑了一声,语气也有些咄咄逼人。
苏沉星:“……”
不让干活还不乐意了?小淮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奇怪了!苏沉星内心腹诽,又怕他多想,只好把手松开。
周应淮抚平床上的每一丝褶皱后,又想帮他把行李箱的衣物整理到衣柜里,苏沉星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个我真的可以自己整理的。”
周应淮手一顿,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随即走出房门。
这什么,田螺王子吗?干完活就离开?苏沉星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又想到自己现在与周应淮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不由得头疼起来。
前几天的推断是自己签约乘风后,就与周应淮断了联系,那周应淮现在应该是很讨厌他才对,见面以来的种种表现让这个推测也不是很站得住脚。
但要说是无事发生,周应淮看着也并非毫无芥蒂……
好烦啊!
苏沉星一头扎进松软的被窝中,敲了敲自己的头,死头快想啊!快点把缺失的七年时光都想起来吧!
让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功成名就,又是为什么落得声名狼籍,还有——
最重要的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完成?
……
在床上滚了几遭后,苏沉星爬起来整理行李,他十分惊叹小杨的收纳能力与细心程度,几乎所有他觉得能用得着的东西都塞进去了,还贴心地附上了说明纸条。
其中有个小药箱,里面塞了各种各样的药,有他平日里需要服用的,有预防突发状况的……
没错,七年里他不仅混得声名狼籍,还落了一身的病,出院时小杨给他看的体检报告里,几乎就没几样指标是完全合格的。
苏沉星脑子里又浮现出18岁的周应淮,他拧着眉头,熟练地替因为贪凉导致胃疼得他揉胃,掌心温暖,但语气冰冷:“你怎么一点都不懂照顾好自己?”
而自己却一点不怕,仍旧笑嘻嘻揽住周应淮:“这不是还有我们小淮吗?”
少年人一言不发,面色却有所松动,苏沉星又逗了他两句,便破功不再生气。
……
此时住在楼下的程原,却没有闲情逸致来收拾东西,他匆匆解锁手机,找到置顶的号码拨了出去。
“辉哥,苏沉星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电话那头的王辉也自然看了上午的直播,对苏沉星的表现很是不满,加上刚给他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没被接听,也正处于气头上。
“我本来还以为他是装的,是反悔签约上节目,没想到这小子是真烧坏了脑子,才有胆整这些幺蛾子!”
王辉将前两天苏沉星发烧失忆的事说了,又补充道:“不过也不用担心,不管他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我晚点再警告他一次,让他乖乖听话。”
程原得知苏沉星失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忘了也好,最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这样就不会不可能对我们有威胁了。”
“他想不想得起来都无济于事,前两年他风头正盛都能被打下来,现在这样就更不用担心了!”王辉嗤笑一声,又叮嘱程原不用管苏沉星,在后面的录制中记得不要崩人设,尽量和每个嘉宾都处好关系,尤其是周应淮。
程原自是一一应下,刚挂电话,便听有人敲门,拉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是陆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