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阶那裙不知会如何,来贺之日是否出彩,上层女郎见了是否欢心,若欢心,又到如何地步?
人们真能接受胡服,到时官府是否会阻拦?
此世的大唐,会买历史那个大唐的帐吗?
中古时期天气偏暖,已至十月末,仍是单衣薄衫出行。
去了夏的热,来了秋的凉,瓜果丰收,正是一年好时节。
巧文一袭短衫多色裙,发髻高高螺起,趴在窗台上乘凉,此时店内客少,只有短暂交谈声,楼上木梯吱呀响起,薛枝下了楼来。
夏乏留下的午睡存了下来,他洗罢脸,见巧文坐至榻上,外间杨树一夜发黄,飘了几叶进来,衬得那少女如此沉静,不欲惊了这画。
谁知,脚步声还是出卖了他,巧文扭过头来,正了正身。
“你醒了。”
薛枝走上前去,划落飘来的叶子,其中有落在衫裙上的,便也轻轻摘了叶柄放至窗外。
“在想什么?”
薛枝问。
巧文安静回。
“无事。”
薛枝明显不相信,说道。
“我知你在想事。”
巧文摇摇头,抬头看去,对方已然做好了倾听的姿态,一顿,只好笑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知事成不成。”
薛枝听了,明了。
“原你在担心这事啊。”
他一拖,声音却很轻。
“也……不止这些呢,我还想了个好点子,也不知成不成。”
巧文继续开口。
“我想到了另一件服饰,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薛枝明显来了兴味,许是谈及自己让他有些惊讶,眼睛也亮了许多。
“倒不知何事?”
他想着最近身上又何特别。
“其实也与李佑郎也有关……”
飘扬的衣角停了下来,薛枝慢慢转过来。
“就是与你们男郎皆有关,这次的叫做——”
“飞鱼服。”
巧文看着他,道。
“薛枝,我想再做件飞鱼服,为衣肆加码。”
薛枝没管其他情绪,很平静,问。
“何为飞鱼服?”
巧文也想过,如何将后世以飞鱼服为代表的贴里和曳撒讲清楚,最后,还是放弃了。
飞鱼服的形制由元代汉化演变,这该如何讲?
她想一想,还是不那么细致了,就以飞鱼服统称。
“飞鱼服就是……一个名字,因为上面有飞鱼纹。”
“哦?”
薛枝笑问。
“这样我就更不理解了,巧娘,怎么单以鱼纹命名呢?”
巧问的说法奇怪,有很多纰漏。
最大的一处……是语气。
她好像从不说“我”。
两人谁也没发现,或许有人察觉了,但他只想挑最轻的一处说。
于是,巧文很容易回。
“因为飞鱼……飞鱼令人印象深刻。”
薛枝唇动了一下,只是什么也没出口。
他看着巧文,话题还是带过,笑问。
“何等式样呢?”
说到这儿,巧文没什么好隐瞒了,滔滔不绝。
“首先的特点,它下边是很多褶子的,一圈一圈的,就像女郎的裙衫般!”
“它行动便捷,整体端庄大气,都不敢想象司阶那样女郎穿上有多么好看!”
巧文说着,也是才意识到,谁说飞鱼服只能男郎穿了,这小裙摆,这华贵,这轻盈,不就给女郎做准备的吗?
虽说是男装,但可从男装女穿开始。
“这次服饰变化很大,所以我认为还得从司阶入手,她是咱们现在能抓住的最有权势的人。”
巧文越说越激动。
“我想到了!齐胸衫裙司阶迎使团穿!室内嘛,到时也冷了,然后室外比武时,就露出这飞鱼服,哎呀呀,肯定好看!咱们不缺丝绸罗缎,到时司阶用上最好的料子,宫里绣娘又厉害,定比我做的好!”
“飞鱼服可方便了,比武也一点不影响!”
她简直想立刻再去见司阶了,将这服饰献上。
加码,加码,加得越多越好!
不爆这个爆那个!
人已经站起来了,一只手一拉,衫裙一摆又落至榻上。
?
巧文低头。
薛枝看着。
“你衣裳呢?”
“我衣裳?在,在身上——”
一声轻笑,巧文这才反应过来,慌什么啊。
飞鱼服呢,连个影都没造出来呢!
薛枝笑罢,低头一静,站起。
“别急,我去牵马。”
巧文也匆匆站起。
“去寺院?”
“是啊,好缎子都在那里做衫裙呢。”
“对了,也把四郎叫来吧。”
“……”
薛枝回头。
“去叫他先去探探信!”
薛枝一挑眉,离去。
直到二人出了门,薛枝也没回她。
马儿驾驾,灰尘散起,荡起的烟雾中,两人直奔靖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