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尧站在机场大厅,LED屏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机械地按着重拨键,直到指尖发麻,听筒里依旧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砰——”
她被撞得踉跄后退,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肩,雪松混着苦橙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云尧抬头,对上楚风眠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尧尧?”楚风眠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眶上,“你怎么在这里?”
云尧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她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楚风眠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眼不远处的航班信息屏,眸色一暗:“他走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剜进云尧心里,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咬住下唇,不想在楚风眠面前哭,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四周行人来来往往,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目光。
楚风眠沉默了片刻,脱下自己的大衣,遮住她凌乱的模样。
云尧木然地被他揽着走向停车场。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登机广播,她却仿佛置身真空,身体发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云尧却觉得浑身发冷。窗外大雪纷飞,像极了去年那个夜晚——谢伊披着羊绒毯将她揽在怀里,一起在落地窗前赏雪。他说:“Lily,等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后,我们就真正结婚。”
可如今,雪还在下,他却走了。
“到了。”
楚风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云尧低头去解安全带,手指却抖得厉害。楚风眠倾身过来,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来。”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灼人的温度。云尧下意识躲开,却被他扣住握在掌心:“去我那里好不好?”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放心。”
云尧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猛地抽回手,声音沙哑:“不用,谢谢。”
楚风眠的手僵在半空,眸色骤然黯沉。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别担心,我不会趁人之危。”
“谢谢你送我回来。”云尧嘶哑着嗓音道谢,随后推开车门。
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她裹紧大衣,两眼无神地走向别墅。
身后传来引擎轰鸣声,楚风眠的车绝尘而去。
车内一片沉寂,只有雨刷规律地摆动着,刮开挡风玻璃上不断落下的雪花。特助透过后视镜,瞥见楚风眠靠在座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枚暗红色袖扣,目光幽深。
“楚总,”特助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您为什么不直接带云小姐回去?以她的状态,根本无力反抗。”
楚风眠的手指顿住,袖扣在指间折射出冰冷的光。他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不是她。”
特助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敢再作声。
楚风眠抬手按下车窗,寒风裹着雪花灌进来,吹乱了他的额发。远处霓虹在雪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栅栏里的大学操场,有情侣在雪地欢呼拥抱。
他恍惚看到数年前,汐瑶站在,回头对他笑:“风眠,你看,下雪了。”
“我离开的时候,”楚风眠喃喃低语,喉结滚动:“她是不是也哭得那么狼狈……”
特助从后视镜里看见楚风眠闭上眼睛,攥紧腕间袖扣,指节发白。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暖气嗡嗡作响。
特助小心翼翼地问:“那您不担心,云小姐说不定会……”
楚风眠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她不会的。许庭深从来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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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尧推开门时,玄关的水晶灯还亮着,空气中残留着熟悉的气息。
她站在门口,恍惚间仿佛还能看见他倚在门框上,朝她挑眉轻笑的样子。
茶几上放着一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盖着的火漆印,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徽章。
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份离婚协议和一份财产转赠协议。谢伊的签名落在最后一页,墨迹已干。
云尧呆立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明明是他先靠近的,是他先闯入她的生活的,可现在,他却像一阵风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没有告别,没有解释,就这样离开了她。
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水晶灯的光晕在她眼前模糊成一片。
云尧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双腿发麻,才勉强扶着沙发站起来。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
时间被拉得很慢,一点一点流逝,云尧的意识在疲惫和悲伤中逐渐模糊,直到门铃突然响起,将她从半梦半醒中拉回现实。
她愣了一下,随即从沙发上爬起来,踉跄地走到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眼泪又瞬间涌了出来。
云瞬站在门外,肩上还带着雪融的湿气,他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匆赶来。
“姐。”他轻声唤她。
云瞬刚从京市赶回来。他原本在那里参加一场重要的比赛,接到云尧的电话后,立刻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飞了回来。
电话里传来姐姐沙哑的哽咽声时,云瞬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此刻站在玄关,他看着姐姐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眶,心猛地揪紧。
云尧扑进弟弟怀里,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他走了……”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这样走了……”
云瞬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安慰她:“没事的,有我在。”
等她稍稍冷静下来,云瞬扶着她到沙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