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皱眉了。”坐着床边削水果的吉吉腾地站起来，满脸紧张地看向始终握着温昼左手的谈晚谧。
右手受了伤，左手背又被扎了好几针，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显示一切正常，谈晚谧甚至有种温昼又丢下他一个人了的错觉。
“做噩梦了。”谈晚谧伸手把温昼拧紧的眉心轻轻抚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吗？”吉吉手指对向自己。
“对。”
“我是去年十二月认识他的，他一上来就问我能不能给他开工资，还瘦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荒过来的。”吉吉越说越心疼，愤愤咬了口苹果把眼泪憋回去，“他个小崽子，一开始跟我说喜欢男的，后来又说对男的不感兴趣，吐得真真的，骗我骗到现在，小温温啊小温温，你要是早说你有这个病，我就是把店卖了也得给你治啊……”
“谈晚谧只能仔细盯着温昼的药，确保他扎着针的手始终向上。
“你是叫谈晚谧吧？”吉吉隔着一张病床看着谈晚谧，“和温温认识快一年，我从来没听他提过有男朋友，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分开过几年，我是今年九月才又见到他的。”出去买东西吃的江见月和苗南渡一起回来，还给谈晚谧带了不加油不加辣只有几颗葱花淡得出奇的米粉。就是怼着人的脸吃也绝对闻不出异味。
“温温怎么还不醒，都快三个小时了。”江见月抱着剩了大半的去辣版鸭脖，看着温昼扁了扁嘴。
“得给学长一点时间，大家都在等他，你别怕。”苗南渡右手放在江见月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
“温温你知道吗，谢老师给我们组打了九十七分，大家都加分了。”江见月绕开谈晚谧的手小心摸了下温昼的手背，吸着鼻子闷声闷气，“你怎么躺这么久，上次我都没躺你那么久……”
“所以，你们好几年没见，刚重逢半个多月你就把人给亲了？”吉吉弹了个响指，后知后觉得出一个结论。
谈晚谧：“……”
“什么！”江见月惊得一个后仰，反应过来后又指着谈晚谧，“你又把温温给亲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也和别人亲吗？”苗南渡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那能一样吗，我跟我男朋友亲……等等，谈谈你不会也是……”江见月卡顿似的看了躺着的温昼一眼，又看了站着的谈晚谧一眼。
“嗯。”谈晚谧看向江见月的眼神很复杂，带着对他智商的担忧和莫名的纵容。大概和看对象闺蜜是一样的道理。
“不是！”江见月压着声音咆哮，活像在嗓子眼里安了个哨子，“温温信誓旦旦和我说你们以前只是同学啊！”
“他还跟我说过对男的不感兴趣呢，还不是和你们这个什么谈谈亲得昏天黑地的，是吧帅哥？”自己说完还不够，吉吉把掉到地上的水果刀保护套踢到了一直靠在门口的颜应脚边。
“对，我可以作证。”颜应无视谈晚谧零下八度的眼神，微笑着附和。
“对了谈谈，我们走之前看到荣冉一个人蹲在校门口哭，还说什么你不理他了，如果你和温温才是一起的，那跟他又是怎么回事？”江见月一朝被容忍就顺着杆子爬到了顶，叉着腰气势汹汹瞪着谈晚谧。
“因为一些现在不能说的原因，抱歉。”谈晚谧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很快又恢复正常。
“谈哥在吗？”荣冉扒着病房门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泪痕。
“呃……”病床上的温昼带着痛呼了口气，动了动手指抓住谈晚谧的袖子。
“温温醒了！”江见月想冲过去，又被苗南渡拦腰拽回来。谈晚谧几乎是一瞬间抱住了他，刚想扶着他坐起来又发现不对劲。
“没醒，应该是手太疼了。”谈晚谧检查了一下温昼包好的右手，整整三层纱布都被血浸红，缝好伤口的线头不太服帖地贴着他的食指。
“要不找医生开针止痛？”吉吉在一边提议。
谈晚谧摇了摇头，“止痛的副作用有一项是可能引起哮喘发作，他心脏不好，打了压力很大。”
“那怎么办嘛！”吉吉也快急哭了。
很快，温昼捱过了这一波刺痛，枕着谈晚谧的手臂呼吸逐渐平稳。刚想把手放到温昼嘴里让他咬着止痛的谈晚谧转而用手扶着他的头，勾了个椅子坐下安心当人形靠枕。
“谈哥对不起。”荣冉磨磨蹭蹭进病房，把一串钥匙放在谈晚谧手边。谈晚谧看着那串陌生的钥匙看向荣冉，因为抱着温昼还没来得及恢复惯有的冷漠。
荣冉脸一红，支支吾吾说：“是我家大门和车库还有你的房间的钥匙，我让爸爸多配了一把，都给你，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好不好？”
“孽缘。”吉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收好的折叠刀扔给谈晚谧，“我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你自己看着削，醒了给他。”
“好。”谈晚谧把刀放到一边，顺理成章揭过这个话题，“你跟荣叔叔说一声，这段时间我都不会过去，之前让他费心了。”
“为……为什么？”荣冉有点着急。
“走不开。”谈晚谧的耐心彻底告罄，荣冉的声音太大，温昼又有了被吵醒的迹象，“真是麻烦，还不如我自己去随便找个住的地方。”谈晚谧小声说完一句，示意江见月接替他的位置。
江见月忙不迭迎上去，慢慢让温昼靠在他臂弯。谈晚谧这才拿出响了很久的手机到了走廊尽头。
“晚谧，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对面响起，还带着瓷盆在地上摔碎的声响，“小白，你怎么又把我的花盆打碎了？”女人也没生气，只是象征性和某个东西说话。
“你别给他乱起名字，叫习惯了我不好改。”谈晚谧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
“那总不能一直叫小猫吧，小时候叫叫可以，他都长这么大了，总要有个名字。”女人的声音突然变远，应该是捂住听筒去干了别的事，“嘶，怎么还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