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突然收刀,却在中途强行改道,重重地挥舞着膝丸,自下而上撩向髭切下颌。
“铛!”
髭切竖刀横拍在膝丸侧面,挡下这一击。
“真可惜,”髭切借势滑步拉开距离,他利落地甩去刀上沾着的血珠,“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效忠的主君可不是一只鬼。”
月光照亮他骤然凌厉的眉眼,下一记突刺快得只剩残影。
“锵!”
“鬼”勉强架住这击,赤裸的脚在地面脱出两道隐隐渗血的深痕,“那你可记好了——”
“接下来她的惨叫,会变成你新的噩梦。”
在骨骼错位的脆响中,他忽然勾起嘴角:“这句话,原样奉还。”
太刀化作银虹绞住膝丸,刀刃相擦迸发的火花照亮他眸中寒芒。
髭切借着这股力道,猛地向前推进,刀身紧贴着膝丸,试图将“鬼”逼退。
“鬼”皱眉感受到脚下的疼痛,面对髭切的攻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依然死死握住膝丸,不肯退让。
“铛铛铛!”
连续的撞击声在夜空中回响,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啊不断交错。
不知道谁的刀砍在了书架上,凌厉刀锋从中划过,激起了漫天碎页纸张。
在纸张飘落的遮掩下,髭切攻击的势头再度猛烈起来。如同鬼魅般,闪现移动间甚至看不见残影。
“鬼”暗叫糟糕,却也举刀抵挡着。
“其二,”髭切的声音突然在“鬼”的耳畔响起,距离之近,它能感受到耳边的绒毛被他的呼吸触动。
什么时候!?
它的瞳孔因为没能及时捕捉到残影而颤动着,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其二”是接着刚刚那个“其一”。
“我们和主君的契约可不仅仅如此啊。”
“而且,我弟弟的忠诚……从来,都只属于我。”
“鬼”手中的膝丸瞬间重若千钧,剧烈震颤起来,它几乎拿不住,不得不双手持刀。
手腕间绷带再也包不住血,那赤红顺着手臂汩汩流下,被它艰难举刀抵挡的动作甩了满地。
为什么?!
它惊觉自己正在融化!
不,是这具身体内的灵力在莫名其妙的沸腾。那些被它吞吃的,属于手中之刃的忠诚灵力根本不是屈服,而是悄悄爬满了全身,静静等待着这一刻的反噬。
它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契约。
是该死的膝丸!
身体里膝丸的灵力正在沿着青黑纹路游走,所到之处“鬼”气被压得动弹不得,属于斩鬼之刃的纯净气息又持续分割着鬼气。
“鬼”只觉得五脏六腑像被无数细针攒刺,冷汗登时渗了出来,原本扬起的挑衅笑意僵在嘴角,化作抽搐。它疼得直不起腰瘫软在地,手上的血流了满脸,也再也握不住手中的膝丸,“哐啷”一声脱手落地。
这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让“鬼”想起当初被那人轻飘飘地用驱邪之力钉死的屈辱。相似的无力感与压迫感,让它的恨意与恐惧在内心深处疯狂滋长。
“契约可是要互相刻印的哦。”髭切不知何时在旁边出现,他附身,手指轻轻抚过审神者脸上的血迹,“你该不会以为……我弟弟会放任主君被完全控制吧?”
他柔软的目光像是在注视爱人,尽管手指下的脸此时狼狈不堪,充满着恨意地瞪着他,髭切还是从这样的脸上找到了属于主君的部分。
他沾了血的手指从脸侧滑下,黑色的指套下缓缓拉出一条模糊的血线,隐入后颈。他的手掌也随之停留,将脆弱的后颈握在掌中。
“鬼”疼得说不出话,虽然不甘,但也明白自己已经落败了,但,它也知道只要这具身体还存在,它就是不死的,只是需要时间再度恢复罢了。
“……你想见她吗?”“鬼”艰难开口,被冷汗浸透的眼睫下依旧是诡谲的光。
即使是在最后的时刻,仍然想着利用人心,这就是鬼。
“主君哟……”一声叹息落下。
髭切没有搭理它,就着俯身的姿势,握着后颈的手一个用力,便将地上的人拉入怀中。
审神者本就纤瘦的身体此刻显得更加单薄,“鬼”又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被他这么一拉,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她的额头贴上髭切的锁骨,呼吸喷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带着疼痛的颤抖。
如果无视紧接着亮起的灵光,这无疑是一个实打实的拥抱。
感受着体内横冲直撞的髭切和膝丸的灵力,那“鬼”闷哼出声却强行止住,和涌上口中的血一起咽下。
“真是……感人肺腑啊。”从她的口中,“鬼”的声音含糊中充满着讥诮:“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它的话语再度被无视,额上的冷汗被眼睫带进眼中让眼前一片模糊,眼下的场景对“鬼”来说没有一丝有利情况,它忍下心中的怒意,再度计上心头。
“她的灵魂碎片的消息,你,不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