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一天,除了萤丸,所有同伴被时政检察官强硬地封锁在大广间。那位面色冷厉的检察官只是低声念了一句,所有人脚踝处就被凭空出现的链条锁得严严实实。
那是时政特制的锁链,散发着冰冷的蓝色光芒,套上之后,脚上像是被灌了铅,又或是拖着万斤重的铁锤,身上力量也被一瞬间压制。所有付丧神重重地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不甘而又绝望地等待着检察官宣判结果。
大广间内一时之间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交谈,仿佛连呼吸也停滞了。
他心如擂鼓,走廊上来来往往的政府人员,他们脸上各异的神情,都被他收入眼中。他耳边充斥着密密麻麻杂乱又沉闷的脚步声和小声交谈,走廊上的,楼梯的,二楼天守阁的。他的视线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他仔细地分析着每一个走过之人的表情和动作,期盼着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个从二楼下来的政府人员步履匆匆,脸上都是面沉如水眉头紧锁。这让他的心也像套上了时政锁链一般,沉重的锁链几乎压得他喘不上气。
初步搜查后就是检察官和每一个付丧神的单独问话,就在这间房里。
轮到他了。他如同阶下囚一般走过人群时,他很难说得请他们投来的目光里掺杂着什么情绪。同情?怀疑?愤恨?
直到,他对上了一双漆黑的阴鸷双眼。
如果说主人的黑瞳是春风吹皱的池水轻浅透彻,那和这位检察官的黑瞳的对视,则像狂风时站在深不见底的渊旁往下看,不需要看清,也能隐隐察觉底下是遍布着寒芒凌厉的刀尖。
后面审讯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过程太痛苦压抑,现在回想起来,狮子王只记得他的那令人生惧的双眼,一旁面色惨白崩溃的萤丸,以及一室被翻找后的凌乱。
“打扰啦.....”
狮子王推开房门,小声嘀咕着,眼珠滴溜溜地转打量内间。
空间不大,家具一目了然。特意被安放在窗户下的床榻,即便躺在床上,只需抬眼便能看见窗外星空。本丸自带的木质衣柜静静地立在一旁。除此之外,书架上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本书。
没有繁华的装饰,也没有多余的物品,很难想象这是统领众多付丧神的审神者居住的地方。整个房间像是一间客房,被收拾妥当随时准备着离去。
狮子王被打击到一般愣住了。相处了这么久的,真心相待的重要的人,实际上并没有把自己摆在差不多的地位。
这下他能体会到杂志上总是有女孩子哭诉真心被辜负的感觉了。就好比自己每天嘘寒问暖事无巨细地照顾某人,自以为已经做到了最最亲密,但回头发现某人对自己的称呼还是疏远的“某某先生”“某某小姐”。
狮子王委屈得眼泪都要下来。鵺也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也是眼泪汪汪。只是一个对视,下一秒直接相拥而泣。
哭声吸引了山姥切国广,他吃惊,顾不上之前,连忙过来:
“发,发生了什么!??”
狮子王哽咽着开口:“主人,主人的房间......”说到一半,他有些难为情,又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支支吾吾。
“主人的房间怎么了?”山姥切国广进门左右查看“是有什么东西坏了吗?难道是他们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
“他们?”
“粟田口家的信浓藤四郎他们,很早就来了,把主人这里的东西都搬出去清洗晾晒了。”
“........哦。”
“所以你为什么哭呢?”
“......阳光太大了,刺眼。”
“哦。”
对话结束,两人相顾无言。狮子王是不好意思,山姥切国广是本性如此,空气逐渐尴尬起来。
“嘀嘀嘀...”
就在这时,审神者的办公桌上的平板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声音。
有通讯接进来了!这种时候能进来的通讯,来源基本是不言而喻!急促的声音像是打在二人心上,带起扑通扑通的狂跳心脏。
来不及去喊其他人,狮子王咽了咽口水,挪到桌边看清了屏幕。这是一道来自时政的投影通讯,他硬着头皮按下接听。
下一秒,那双无数次半夜惊醒他的阴鸷双眼又出现在眼前。
“7454号本丸,搜查提前,设置好传送器,我们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