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韦府那天,日头正好要落下,没有高楼,半边天晕染成胭脂色的水墨画。
唐婳深深看一眼天边的落日,被身后的衙役推搡,她将目光拉近,而后无视整肃的官兵以及默默看热闹的人群。
书生与青衣男子一前一后走到唐婳身前与身后,三人随衙役进入衙门,踏上冰冷的大理石板,走过朱红长廊,过道尽头是大牢,门上狴犴亮着獠牙,栩栩如生,下面的过道昏暗不见光。
走过一排排牢房,三人被关进了最里一间,过道内不时有巡逻的衙役,但无人留意他们。
借着远处微弱的火光,唐婳打量这牢房,除了一方草席,再无其它。
虽说书生可能是游戏玩家,但她尚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不知道游戏玩家死了会怎么样,对两人,唐婳有些抱歉。
“对不起,你们是受了我的牵连。”
书生摇头,默默挡住过道尽头的铁刺大门以及四周的刑具。
“相信我,韦家主会来救我们。”
唐婳微微愣住,书生是有些慈悲光环在身上的,但说明白点就是圣母。这明显是韦思清打算放弃他们了呀!
唐婳转向青衣男子打算找个明白人,他盘腿打坐,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睁开眼安慰她。
“唐姑娘,子渊那些江湖朋友曾经传授过吐纳的方法,可明心,你要不要学?”
唐婳默默无语,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然就会有凤雏,她彻底放弃了。
一刻钟以后,唐婳看着眼前金鸡独立,双手举过头顶的书生与青衣,失望摇头,在她那个世界,用魔法打败魔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再做一遍,你们看明白了,站立,将自己的退掰到另一腿侧,打开,手往上。”
唐婳费力向他们介绍瑜伽树式,不厌其烦地纠正,终于,看着两人上举,将要乘风归去、羽化成仙的模样,她很满意。
不得不说,两人的气质做这一套动作,有些像她在后世看到的敦煌飞仙。
青衣男子配合着他学到的吐纳方法,缓缓放下修长的腿,双目清明,而书生玉白的脸微红,不肖世人的脸染上烟火气,她瞬间有种将珈蓝神子拉下神坛的罪恶感。
唐婳又督促他们做了几个其他瑜伽体式,结束后,书生与青衣男子气息尚且平稳。
“唐姑娘可曾习武,方才有些像是行伍动作,只是有些出路,莫非不是秦国路数?”
唐婳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瑜伽?”
“鱼家是什么?可是西域奇术?”
书生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奇怪,他不是游戏玩家吗?他怎么会不认识瑜伽?
思虑间,昏暗的过道响起衙役称重的脚步声,冰冷的铁链拖地发出喀喀喀的声响,唐婳继续试探的话停在嘴边。
在她骇然的目光中,牢房门被打开,书生和青衣男子挡在她身前,令她心中一暖。
然而,面无表情的衙役压根没有看他们,随手一抛,将浑身血污的青年扔进来,锁好牢门,转身离去。
衙役离开后,唐婳转向趴在地上的青年,他的臀部一片血污,且长发覆面看不清面貌。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拨开他的长发,青年的脸上也是血污,好在尚有鼻息。
“他还活着。”
唐婳朝两人喊,书生与青衣男子将青年转移到草席上,三人看着气息微弱的青年长叹气,这牢房连口水也没有,这青年被打成这样,就算大罗神仙在也恐怕难救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