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分开,腰间却突然一紧,一只手牢牢扣住他,反手将他抵在竹枝上,竹叶片片飘落。
苏扶卿的唇虽然微凉,吻却炽热得惊人。这一次的亲吻不再浅尝辄止,直到呼吸紊乱两人才舍得分开。
顾殷久脸上奇热,半边下唇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心头满当当的,胀得发慌。
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微妙的气氛,却突然听到竹林外传来异样的响动。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屏息凝神。
竹林外人影绰绰,透过斑驳竹影,只见古塔莎一袭紫衣,她身后是极乐宫弟子与正道众人。为首的正是苏扶卿的兄长苏桥松和表兄江崎,旁边还有各派高手,刀剑出鞘,寒光凛凛。
古塔莎忽然驻足,紫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讥诮:“苏庄主,令弟近来与邪佛过从甚密,同吃同住,形影不离。苏家百年清誉,怕是要毁在这对‘璧人’手里了?,不知庄主作何感想?”
苏桥松眉头深深蹙起,却强压怒火道:“古宫主慎言!这其中必有误会,容我找到扶卿,自会问个明白。”
一旁的江崎则是阴阳怪气地接话:“表弟自幼聪慧,怎会不知轻重?定是那邪佛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他。”
这时,两名极乐宫弟子押着朱砂走出。少女嘴角带血,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受了重伤。
“既然已经追查至此,不如用这位朱姑娘做饵?”古塔莎掐住朱砂的脸,鲜红指甲勾过白皙下巴,“我倒要看看,邪佛能躲到几时!”
与此同时,顾殷久见一小队人马正悄然向桑阿嬷的小院包抄,心头一紧。
他从竹林缓缓走出:“我就在这,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霎时间,数十柄长剑同时出鞘,寒光凛冽直指他咽喉。
可更令人震惊的是,苏扶卿竟也紧随其后站了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一人怒声道:“步蘅公子,你也是正道翘楚,怎可自甘堕落与邪魔为伍?!”
江崎站在人群前方,嗤声道:“是啊表弟,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为了个魔头连家族颜面都不顾了?”
苏桥松面色严肃:“扶卿,你先过来。”
苏扶卿纹丝不动,反而上前半步将顾殷久护在身后,长剑横在胸前:“兄长,逍遥谷惨案另有隐情,顾哥哥是遭人陷害。”
他抬眼环视众人:“今日谁要动他,先过我这一关。”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顾殷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地形。竹林东侧有一条隐蔽的小径,可以绕到小院后方。他轻轻碰了碰苏扶卿的手背,一个微不可察的信号。
苏扶卿立刻会意,两人同时旋身,背脊相抵,默契如一人。同尘将扑来的数名敌手逼退,苏扶卿剑尖微微偏转,不着痕迹地为顾殷久让出突围的角度。
就在战局胶着之际,古塔莎突然厉喝:“顾殷久,你再动一下,你这师妹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同尘硬生生停在半空。
就在此时,小院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古塔莎立马道:“再去两个人,务必把那个老妖婆带过来!”
顾殷久余光扫过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心中暗道不妙,退路几乎被封死,倘若他们一拥而上,纵使他和苏扶卿联手,今日也难逃死局。
一人道:“苏二公子,所以你真当与正道为敌了?”
苏扶卿面色凝重,低声道:“顾哥哥,你去救他们。这里我来应付。”
“那你……”
“兄长在此,他们不敢对我如何的。”
顾殷久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苏扶卿剑锋所指之处,无人敢撄其锋,可衣摆已染上点点血迹。
顾殷久闭了闭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小少爷,对不住了。”他低声说了一句。
苏扶卿似有所觉,猛地回头,却已经晚了。
他身体一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
顾殷久的手掌重重落在苏扶卿的后心,发出一声闷响。
那双眼眸直直望进他眼底,静默得令人心悸。
顾殷久别开视线,指尖微颤,却仍毫不犹豫地封住他两处穴道,反手将他命门牢牢扣住,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他挣脱不得,却又不会真的伤他。
“再往前一步,我就送你们二公子上路!
他在赌。
如今原本的第一大家逍遥谷已覆灭,苏家庄地位举足轻重,料想他们也不愿轻易得罪。
江崎冷眼旁观,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顾殷久紧扣苏扶卿的手上。
他慢悠悠道:“是啊,赶紧将人放了,若是再耽搁,只怕二公子这出苦肉计就要演不下去了。”
“我可不信你会对你这痴心小情儿出手。”古塔莎嗤笑一声,长袖紧紧缠上朱砂纤细的脖颈,朱砂面色涨红,纤细的手指徒劳地抓挠着越缠越紧的绸缎。
“住手!”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硬生生截断那夺命的长袖。
苏桥松顺势将朱砂护至身后,少女捂着喉咙剧烈咳嗽。
古塔莎美目圆睁,勃然大怒:“苏庄主,你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你真要包庇邪佛!”
苏桥松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我弟弟在他手里,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战局诡异地僵持下来,一时进退两难。
趁此间隙,顾殷久拖着苏扶卿向一匹无主马匹移动,众人投鼠忌器,只得让开一条路。
纵使无人相信那魔头真会痛下杀手,可二公子的命终究比一个邪佛重要,谁也不敢冒险。
就在此时,顾殷久做了一件令全场震惊的事,同尘轻轻一挑,刺入苏扶卿心口,白衣上瞬间绽出刺目的红。
苏扶卿踉跄后退,这一下刺得极深,足够让所有人看清,邪佛真的对苏二公子下手了。
顾殷久收起长刀,语气冰冷:“我顾殷久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需要躲在别人身后苟活。”
苏扶卿捂着伤口,脸色惨白如纸,却仍固执地盯着他。
苏桥松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素来温和的眼中燃着滔天怒火:“顾殷久,你这是做什么?!你怎能这般对他?”
顾殷久强迫自己冷笑一声:“苏公子莫非真以为,我会看得上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不过借你家势力躲几日清净罢了。”
苏扶卿与他十指相扣,说生死同衾时,眸子亮得惊人,他竟也跟着头脑发热,殊不知这却让对方成为跟自己一样人人喊杀的境地。
自己可以无牵无挂地活着,但苏扶卿不行。
“小少爷,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从此两清,别再跟着我了。”
言罢,顾殷久不再看他,将朱砂拉上马,猛地一夹马腹,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