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顾殷久这一去竟是两年之久。
更无人料到的是,当初被众人认为命不久矣、朽木难雕的苏家二公子,在仙道大会大放异彩,竟然以一己之力连挑峰山六大长老,以惊人的速度名满天下。
九州为之轰动。
繁华街道上,一黑衣青年与红衣少女远远走来,二人略有疲色,似乎赶了很长时间的路。路过一家酒楼时,见里面说书人正讲得热闹,便走了进去。
红衣少女一落座,便豪气地喊道:“小二,来一壶最烈的烧刀子!”
少女梳着长长的双辫,一张俏红的脸,腰悬玄金长鞭,尽管脸上带着些许雀斑,却甚是野性秀丽。旁边的青年身着劲装,眉宇间透着洒脱,肤色麦褐,更显英气逼人。
见青年不断把玩一枚圆润的白色石子,红衣少女忍不住说道:“又在玩你那块破石头,你把这玩意儿带去大漠又带回来,就这么宝贝吗?”
“你不懂,这叫睹物思乡。”
坐在上方的说书人惯例来了个凤凰三点头,清了清嗓子:“各位看官,今儿个咱们再讲一回那顾殷久在大漠的风流韵事。”
青年手上动作一顿。
台下有人起哄:“听说了吗?顾殷久被大漠女魔头强娶了!”
说书人微微一笑,合上茶盅:“话说这顾殷久行至大漠,忽闻当有一女魔头在此地作恶多端,强抢民男,百姓苦不堪言。顾殷久决定为民除害,前去一探究竟。”
“女魔头阿依古丽,人称大漠一枝花,男宠众多。她原本十分厌恶中原人,谁知那阿依古丽一见顾殷久,便被他的英俊潇洒所折服,当即强抢回家为婿。顾殷久初时不知底细,亦对她颇有好感,二人相谈甚欢。”
“夜幕降临,顾殷久被送入罗帷之中。”说书人呷了一口茶,故意吊人胃口。
“两人眉来眼去,灯光影里,鲛纱账内,一来一往,一冲一撞。这一个莺声呢呢,那一个燕语喃喃,今宵欢爱,魂飞九霄。战良久,被翻红浪,帐摇银钩。”
众人听得兴奋不已。
台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有人感叹:“当初顾殷久与秦公子同行,秦公子带着解药提前回来,顾殷久却下落不明,原来是美色误人啊!”
“两人正邪不容,却也难耐花前月下,大概就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吧!”
坐在下方的顾殷久嘴角微抽,他不过两年未归,竟被传成这般模样?
当初他拿到解药,本以为事情了结便可离开,却没想到被部落少女阿依古丽相中。
阿依古丽见惯了膀大腰圆的大漠汉子,见顾殷久生得“娇嫩”,与众不同,自然觉得新鲜。
顾殷久哭笑不得之余,赶忙推辞,列举了自己的种种恶习,吃喝嫖赌样样在行,酒色财气四毒俱全,无一不精,无一不沾。可小姑娘却铁了心,说哪怕他是乞丐也认了。
他只好使出杀手锏:“你确定要跟着我,哪怕我喜欢的是男的?”
阿依古丽点了点头,跟着道:“嗯,哪怕你喜欢男……”说到一半,她突然睁大眼睛:“你喜欢男的?!”
“是啊,我喜欢男的。”
顾殷久生怕她不信,还拉过一旁光着上身的黑汉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黑汉子当场暴走,搓着脸骂骂咧咧。
如今一路风尘仆仆,本想寻间华丽的酒楼,坐进来附庸风雅,听听别人的八卦,没想到这些闲言碎语的主角竟然是他自己。
旁边的“女魔头”正咬着鸡腿,好奇地抬头:“他们在说啥?我怎么听到我的名字了?”她凑近顾殷久,小声嘀咕:“我都改名了,他们应该认不出我了吧?”
女魔头阿依古丽,意为天赐之女,是大漠部落的掌上明珠,现如今名为彩虹。
在顾殷久告知她自己是断袖后,两人莫名其妙地成了义兄妹。
阿依古丽与那些对中原嗤之以鼻的大漠人截然不同,每日都缠着顾殷久,让他分享些中原的奇闻异事。
来到中原后,她让顾殷久帮忙起一个有英雄气概的名字。顾殷久提议了“力刚”、“志刚”等名,阿依古丽都不喜欢。刚会来那日雨过天晴,她看到天边挂了个彩虹,又大又绚烂,就给自己取名“彩虹”。
为此冥思苦想好几日的顾殷久沉默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你喜欢就好。”
彩虹侧耳听了会,又好奇道:“顾哥哥,什么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顾殷久一口茶喷了出来。赶紧捂住了她耳朵:“你还太小,别听这些。”
彩虹反驳道:“小什么?你才小呢!照你这边的说法,你可是我的童养夫唔唔唔。”她嗓音灵脆,带着异域口音,引得旁人侧目。
顾殷久捂住她嘴,压低声音威胁道:“都说了不许这么喊了,你再这么喊,我就不给你卖糖葫芦和好吃的了!”
彩虹鼓起腮帮子,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句“唔不嗦惹”,顾殷久这才松开了手。
“我可以不说,但你现在就得带我去买糖葫芦,你之前说过的,要给我买糖葫芦的。”
附近就是集市,买糖葫芦也不是什么难事,顾殷久无奈道:“好好,现在带你去。”
兴许是赶上双日逢集,行人络绎不绝,沿街一溜的小摊小贩,看相摸骨算卦的应有尽有,挤得人不得不侧身而过。
顾殷久这两年早已见惯了沙漠上的万里荒凉,乍回这繁华的闹市,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彩虹一口咬下一只糖葫芦,鼓着腮帮子含糊道:“这东西为什么叫糖葫芦不叫糖山楂啊?里面明明就是山楂啊!”
两人一红一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