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似是被吓到了,迅速缩手,起身,遁走。
就那么一瞬,待秦容与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朝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殷久!”
他速度极快,秦容与不免有些气喘吁吁,他看着蹲在树后的身影失笑道:“你别藏了,我知道你在哪。”
顾殷久见被发现,顿时失神慌张,站起身来再次想要逃跑,秦容与却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为何要跑?”
顾殷久想挣脱,但秦容与抓得更紧了,他眼神飘忽不定,不自然地望着旁边,“对不起。”
秦容与把脸凑近他,逼着他与自己对视,柔声道:“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顾殷久目光躲闪,他看天,看地,看花,看脚尖,就是不看秦容与。
“我……”
秦容与在逍遥谷深受器重,这要闹大了,只怕逍遥谷谷主就是拼上一身老骨头,也要将他这个登徒浪子给上下断成两节了,正好应了个断袖的景。
顾殷久迟疑着开口:“我只是...”
“嗯?只是什么?”秦容与状似疑惑地看着他。
顾殷久嗫嚅道:“只是……..”
秦容与看着他,突然轻笑出声,眉眼弯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顾殷久一脸惊愕,他的话还没说完,秦容与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心思?
被憋得实在难受,顾殷久闭了眼,终于忍不住道:“我刚才也不知为什么,像是被鬼迷心窍,突然摸了你的脸……”
他咬了咬牙,借着三分酒意,一脸大义凛然道:“反正我就是这么做了,你骂我登徒子也好,要杀要剐随意,再不济,你摸回来就是!”
秦容与无奈道:“你这些无赖话都跟谁学的?”
顾殷久偏过头不瞧他,“我一直都这样,只不过没在你面前表现而已。”
他深知秦容与的性格,即使内心不悦,也不会轻易显露于外。此刻对方面无表情,更加表明这段刚刚萌芽的情感也得直接掐断了。
顾殷久深呼吸一口气,“你若是就此厌弃我,我马上走。”
秦容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道:“我何时说过厌弃你?”
话音刚落,顾殷久只觉被一股力道向后推去,背部与粗糙的树皮摩擦,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痒。
顾殷久脸上还挂着未反应过来的惊愕。
秦容与缓缓俯身,一寸寸的凑近,直到两人气息相拂。
周围的桃花香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浓烈,暖熏熏的让人头脑昏倦。
顾殷久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受控制了,他不自觉地闭上了眼,却感到头顶传来一阵温暖。
他疑惑地睁眼,却见秦容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顾殷久脸色瞬间爆红,他刚才还以为……
眼瞧着满地落花堆积,顾殷久猛地蹲下去,捧起一大把花瓣,玩心大起地往天上抛,哈哈干笑了几声:“哈哈哈这花掉的可真多,你说是吧……这天,这天也挺蓝的……”
秦容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不揭穿,“嗯。”
顾殷久正欲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可刚抬起头,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随即,一个带着桃花酿香气的吻轻轻落在嘴角。
*
顾殷久是在一片蘅草清香中悠悠转醒的。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睁眼便见窗外已是天光大好,床头矮桌上的香炉中飘着几丝未燃尽的青烟。
慵懒地打开房门,却见唐小里正坐在他的药房中,手中翻阅着一本食谱。
顾殷久瞥了眼外边,这个时辰,苏扶卿应当是去听学了。
他伸了个懒腰,昨夜一觉睡到大天亮,很是神清气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唐小里目光未曾离开手中的书,嫌弃道:“今早怎么喊你都不醒,睡得跟头猪似的。”
顾殷久伸着懒腰,赤脚走到他身边,寻了个蒲团坐下,笑道:“小少爷的安眠香太管用了。”
唐小里道:“什么安眠香?”
顾殷久得意地笑了笑,指向屋内的香炉,“喏,我徒弟见我睡眠不好,特意给我调的,果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行了行了,少得意。”
唐小里放下手里的书,正色道:“对了,我昨日去找谷主时,瞧见逍遥谷来人了。”
顾殷久不以为意,“嗯,我知道,我还知道,你见到的人叫秦容与。”
“秦容与?”
唐小里捅了捅顾殷久的胳膊,好奇地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在逍遥谷与你同吃同住的,就是这位秦容与?”
“是啊,怎么,你吃醋了?”
顾殷久挑了挑眉,邪笑着靠近唐小里:“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人家风姿卓绝恍若天人,你敝帚自珍?”
唐小里不客气地将他的脸推开,眉头紧锁:“吃个鬼的醋。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人不简单,我这些天做生意,与他打过几次照面,发现他处理事务不留痕迹,手段高明。他家遭遇那么大的变故,他居然能从死人堆中走出来,不仅毫发无伤,现在还在逍遥谷混得风生水起,显然很有城府。”
他看了还在打哈欠揉眼睛的顾殷久一眼,“就你这脑子,不够人家玩的。”
“他能惦记我什么?”
“就凭着你是山隐道人的徒弟,这一点就够人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