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年将两人通话内容讲给她听,当时谢吟年说完事情始末,刘珍萍回他说,你就听爸爸的话就是了,谢吟年愤愤不平,说,可他是错的,错的我也要听吗?谁知,刘珍萍来了句:爸爸怎么会有错呢!
谢吟年说:“这是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我当下就气疯了。”
秋思嘴角紧张收平,方才听他的语气,以为不是要紧事,只是普通拌嘴而已,现在听来也是心中一震,简直不可思议。
她说不出话来,但不想沉默太久,让他觉得这世界独留他一个人伤心,她先稳住他,“我……我一下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好。”
谢吟年听得出她的语气里略含歉意,微微一笑,“没关系,说出口会舒服得多。”
能为他解忧,秋思也觉得有成就感,她由心发笑,弧度轻浅。
秋思扭头看向窗外,天色黑沉,陡添落寞,有些伤感的话顺理成章从心里冒出。
她声线低平,说出来的话显得漫不经心,“其实我一直觉得,于我而言,什么事情我自己想不清楚,什么问题我自己不能解决,我只是盼着得到一个理解。”
谢吟年倏然偏头看她,她仰着头往外看,下颌线凸现,流畅无暇,说出来的话却不像花瓶。
她说:“在我词不达意,混乱不清,没法表达心意的时候,有个人说‘我懂——我懂——’。”
最后两遍反复她说得格外缓慢,似乎已然露情。
仿佛,她说这话时,把自己扔在了一座孤岛,也因此,这句话变得情怀无限。
谢吟年神色一怔,窗外的天空好像产生了吸引力,他跟着一起看过去。
过了一会,外头的天色蒙在了他的脸上一般,他眸色忧郁,“有这样的人吗?”
秋思闻声回头,等过了几秒才堪堪点头,“有——一定有。”
谢吟年却是摇摇头,笑容也衔着苦涩。
“只是遇不遇得到而已。”两人异口同声,皆是一愣。
而到这一刻,那座岛,俨然属于两个人了。
——
接学校通知,各班心理委员本周二晚自习在班组织观看电影。
这样难得的事,学生们自是欣喜若狂。
秋思肯定没有那个闲钱去买奶茶,但什么也不带又遭不住丢面子,本打算到学校超市随便买几样一块五毛的零食,但想想还不如在校外买杯便宜的奶茶,于是也同其他室友一样,托班上走读生帮忙带杯奶茶进来。
谢吟年也去找乔意柔,让她帮忙携杯奶茶给他。
乔意柔疑惑不解,“你又不是出不去。”
“我今天约好在学校打球,就在食堂解决晚饭,不出去了。”
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乔意柔承应下来。
谢吟年嘱咐她,自己不吃珍珠,其他随意。
晚七点,电影开始播放,片子不是学校指定,各班不同,是按照学生喜好,投票而得。
灯光全灭,只屏幕上跳动忽明忽暗的光影,照射到脸上,仿佛五官迷了一层情影。
谢吟年笑着接过乔意柔给他带的奶茶,然后把钱给她。
从包装袋里取出那杯奶茶,插上吸管,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
奶茶和小料刚入口,谢吟年表情一顿,用舌头细细感受一番,已不似方才般欣然。他将奶茶咽下去,抓过包装袋捂着嘴,将嘴里的东西果断吐了进去。
他举起奶茶杯,借光看清杯壁外的标签。
不是珍珠奶茶,但含有珍珠。
他放下奶茶,表情淡漠地看向屏幕。
秋思光顾着看电影字幕,投入其中,并没有注意到谢吟年的动作。
后来,秋思中途开个小差,瞥见谢吟年面前那杯奶茶的吸管并没有完全捅到底,整根吸管伸出来近二分之一。
她一向多心,有几个时刻稍稍借用余光,刻意留心了一下,发现谢吟年一直就这么喝着这杯奶茶。
她瞬间想起,下午不经意听到的谢吟年的那句叮嘱,便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秋思本想掠过谢吟年,看一眼乔意柔,但动作实在明显,便作罢。
继续看电影,秋思分心了半分钟才重新投入进去。
教室并不安静,不光是在放电影的缘故,台下也不乏交头接耳,专心看电影的在少数,更多的同学趁此气氛放松讲话。
中途,斜角一个男同学给谢吟年分享夹心饼干,让谢吟年给秋思也一起拿一块,谢吟年本能从包装袋里捻了两块出来。
拿过来后,突觉自己并无胃口,他扭头把两块都给了秋思。
秋思问谁给的,谢吟年说了那个男同学的名字。
一个男同学肯定不会跳过谢吟年,只给她。
谢吟年明白她的意思,拉伸着仰仰头,喉结与下颌线突显,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性感,声音因着动作也变得低哑,他并无在意地说:“有一块是给我的,我不吃,给你。”
秋思望着他,迟钝了两秒钟才说话:“哦。”
秋思一块接一块地吃着饼干,吃完后双手捧起奶茶杯,衔咬住吸管,眼睛看着屏幕,只敢在光影熄暗两分时,以极浅的弧度弯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