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天光稍露,高中生便已经在上学的路上了。
谢吟年住得离学校很近,家里房子倒是买得远,但为了谢吟年上学方便,特意又在学校旁边租了套房子。
谢吟年进校门时,几近踩点,差点就没进来。进校后,他倒也不见慌张,只寡着一张脸,像是还在闹起床气一般。
离教学楼还有段距离,他无目的地瞥一眼前方,看见一个眼熟的书包。
他眉梢一挑,随即将书包单肩背着,把手伸进兜里,阔步向前,行将走至人身旁时,又猛然放缓脚步。
谢吟年走到乔意柔身旁,又继续往前迈步,但脚还未来得及放下,他刚回过神般,向后一看,像是这一刻才发现她。
由此,谢吟年便顺理成章地走在乔意柔身边。
乔意柔性格很好,看见他后主动打了招呼。
谢吟年回以微笑,“吃早餐了吗?”
“吃了——哦,对了,我跟你说,学校对面那家鸭脖店卖的豆浆很难喝,别买!”
谢吟年见她颇有几分义愤填膺,怪可爱的。
乔意柔总是能把俏丽表现得具有蓬勃朝气,听她讲话时,仿佛此刻并非寒冬,而是鸟语花香的春季。
谢吟年不禁笑出声,偷摸瞄一眼她的脸庞。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挺搞笑的,鸭脖店卖的豆浆肯定好不到哪去。”谢吟年笑着,耐心解释给她听,说话如春风拂面。
乔意柔虽也明白,但仍小嘴一拧,故作不满,“你就是嘲笑我傻。”
谢吟年闻言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今早低落的情绪也已逐渐回温。
伴着早自习铃声,两人前后脚进教室,一同走到座位旁。
铃声刚响不久,教室还未彻底安静,大家各做各事,交杂在一起的声音依旧不小。
谢吟年从书包里抽出带回去的书,坐下后,他神情松弛,脱口而出地问:
“你吃早餐了吗?”
秋思一怔,老规矩先确认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才急促回答:“吃……吃了。”
秋思有些莫名,这不同往常的交流打得她措手不及,但她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还是问了句:“你呢?”
谢吟年拣着书,“我没吃。”
谢吟年说完跟秋思投来的眼神对望了一眼。
秋思冷不丁颤了下,本想着趁他手上在做事,看他一眼也无妨,没想到他居然及时回应了她。
“那你待会跑操怎么办,空腹跑步会很难受。”秋思没急着追问原因,而是考虑到一会儿面临的情况。
这倒是她的性格。
谢吟年无甚所谓,“不要紧,实在不行就避一避。”
早自习大家都很投入状态,大声朗读,相互背书。
彼时谢吟年正举着课本,向秋思背文言文,突然发觉口袋里的老年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一看,将那条七零八碎的短信艰难拼凑起来,心情说不上来的酸涩。
秋思在一旁瞧见他眼角轻微泛红,匆忙挪开眼不再看他。
生怕不经同意地闯进他的狼狈。
谢吟年收起老年机,起身,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出教室了。
不多时,谢吟年回到座位,从羽绒服里掏出一袋东西,都还冒着热气。
谢吟年打开袋子正打算吃,见秋思的视线往这边看,主动解释说:“我今天早上跟我奶奶吵架了,就没吃早餐,结果她刚刚发短信给我,说她来给我送早餐了。”
闻言,秋思笑着点点头,不自觉降低音量,“那你小心点吃,别被老师看到了。”
——
晚上第一大节晚自习是数学,数学老师走进教室,立在讲台前,朝秋思看了一眼。
这次数学考得一团糟,秋思本就有些心虚,害怕面对数学老师。现如今老师一进来就看她一眼,秋思心想怕是难逃一劫了。
想起上次,也是一次大考后的数学课,老师进来后,分析试卷,总结成绩,最后突然叫住秋思的学号,说班上前十五名就她一百分以下。
秋思站着,双手撑着桌面,身子不正也不斜,时而垂头,时而抬首,神色说不上漫不经心,却也不算是逆来顺受。
装作此举只有一个目的,既不让老师抓住把柄,也不让同学看她笑话。
然而,在看不见的地方,她脚趾死死扣着鞋垫。
秋思想起那回,便觉一阵面红耳赤。于是,第一节课她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总是设想着待会暴风雨的来临。
直至下课铃响,想象中的画面还是没上演,秋思心生困惑,却不敢放松警惕。
紧接着,便听见数学老师叫了一个同学出去。
秋思霎时心中一震,警报响起。
没几分钟,那个同学进来,又一个同学出去了。
见状,秋思了然,原来是这次换了种方式。
片刻,轮到秋思,她起身,抻抻衣服,淡定地走了出去。
一班数学老师是个钟爱穿粉色的中年男老师,学生私下没少议论过他,可他却依旧自行其是。至于性格上,跟很多中年男老师一样,大多时候严肃,偶尔讲两个笑话。
秋思站在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看向地面,活脱脱一副挨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