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美云来开门,见到是秋思明显怔愣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我放假了,上次去的爸爸家。”言外之意,这次轮到你了。
章美云后退一步,让开门口,让秋思进来,“但是我们已经吃过饭了。”
因为是毛坯房,也不用换鞋,秋思进门后随即冲着沙发上的人唤了句“爷爷奶奶好”,又冲一旁单人椅上的男人叫了句“叔叔”。
秋思知道他们自然是不会回应她的,这才转头回答章美云,“没事,吃口剩饭就行,没有就算了,我不是很饿。”
最后章美云还是给她热了口饭,不过这饭难以下咽,全是锅底那层硬邦邦的锅巴,秋思面无表情配着一点残羹冷炙也咽下去了。
吃过饭,秋思提着书包回到她的房间。
说是说房间,其实是主卧里的卫生间,因为没有装修,就在主卧卫生间放了张双人床,上面堆杂物,下面空出来给秋思睡觉,门口再拉个帘子。不过她很久才来一次,平时也是让他们占用放东西了。
秋思将床上两个大箱子搬到床下,掸了掸床上的灰尘,又把书包放到床头,躺床上看书去了。
——
谢吟年家。
晚上六点,客厅、餐厅、厨房灯火通明。
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凉菜,厨房里砂锅咕咕响着,飘出来混着中药味的鸡汤香气。
“嗞”一声,鱼下锅,谢奶奶熟练地翻面,鱼皮竟一点没破。
洗菜池边,谢谧然择着菜心,流水不断。
“哎呦,小祖宗,择菜就先把水关了喽。”谢奶奶嗔怪地睨了谢谧然一眼。
谢谧然笑笑,听话地关了。
“姐,在你那边拿个碗给我,我装凉菜的蘸料。”谢吟年挤进厨房。
谢谧然从柜子里拿个碗递给他,又顺便叫住他:“你去冰箱冷冻里拿包烤肠来,我想吃烤肠了。”
谢吟年得令,打开冰箱正欲去拿。
奶奶打断他的动作,温声提醒,“待会你爸看到又生气,说你们天天吃些垃圾食品。要不下次,等你爸他们走了我再烤给你们吃。”
“好吧。”谢谧然率先妥协。
谢吟年手稍微一顿,从冰箱里拿出烤肠,到厨房里,放进空气炸锅,插上电源开始烤。
“管他呢,想吃就吃。”谢吟年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
七点差一刻,门铃被揿响。
谢吟年先去开门。
打开门,先喊了人,随即帮他们把东西拎进门。
谢吟年父母在外省干物流运输,一年也就那么几个节假日回来一趟。
谢谧然早已开始工作,自己在外单住,只是偶尔回家住两天,平时都是谢吟年和奶奶两个人生活。
这次谢君华和刘珍萍回来待个三五天,一家人也算短暂地小聚一场。
谢奶奶闻声从厨房赶出来,看着瞬间被塞满的玄关,“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哟?”
谢君华放了背包,“都是些吃的东西,谧然说想吃那边的特产,我不就给她买回来了。”
这话颇有些打心底里的疼爱,饶是再怎么不好,谢谧然也有几分喜上眉梢。
七点钟准时开饭,五荤三素两汤两凉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刘珍萍跟婆婆说辛苦,三个大人寒暄过后又问起了近期生活。
谢吟年和谢谧然坐在餐桌另一端,谢吟年拿过谢谧然的碗要给她盛鸡汤。
谢谧然抢过碗,毫无杀伤力地剜了他一眼,“我不想喝这汤。”
“天天就吃垃圾食品,有营养的一点都不吃。”谢吟年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谢谧然知道弟弟是心疼她,便也回了个礼,夹了个卤鸡爪放他碗里。
谢吟年给了她一个幽怨的眼神。知道他不爱啃鸡爪,偏偏还要塞给他。
餐桌这边姐友弟恭,十分有爱。另一端,谢君华接过妻子刘珍萍给他舀的汤,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谢君华叫刘珍萍去多拿个碗,给谢吟年也盛一碗。
刘珍萍起身去拿碗,谢吟年却说不喝。
“你喝你的,我是自己不喜欢喝。”谢谧然放低声线悄悄对他说。
“我就是不想喝。”谢吟年好似赌气的语气。
谢谧然没再说什么,多看了他一眼。
这边,刘珍萍坐下,也小声跟谢君华说了句话,只是神色略显畏缩——
“还是要问一句姐姐的。”
谢君华抬眸瞟她一眼,“是她自己说不爱喝的嘛!”
饭吃到一半,谢君华一瞬不瞬盯着谢谧然的头发。
谢谧然瞬间知道他在看什么,也知道他即将要说什么。
自己这头乌黑笔直的头发一直被同事们羡慕,称赞她打理得好,而她都只会不置可否地笑笑。
“头发还是不要染色,就保持原有的黑,我们黄种人就是黑头发,染个黄的绿的像什么样子。”谢君华状似无意地又一次提起。
“我没染。”谢谧然也不知道第几次对他说这句话了。
“那你肯定卷了。”谢君华又是一副旁若无人,说一不二的态度。
“我没卷……”
“那么明显的弧度在那。”
睡一觉也有可能达到这种效果,您知道吗?谢谧然只心里这么想着,懒得说出口。
而在谢君华眼里,她这不再说话的态度就印证了她的无理辩驳和默认。
谢君华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向上一卷。
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谢吟年气极,明知不可为而且也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但就是为了杠而杠,“我也想剪头发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谢君华不耐地说:“你去剪啊,又不是不让你剪。”
“我也想剪个发型呗。”谢吟年一副跅弛不羁的样子。
“剪发型?什么发型?两边剃个闪电?”谢君华作势比划两下,语气里的鄙夷溢于言表。
谢吟年懒得再说了,本也就没抱希望。
没想到谢谧然却说话了,她对谢君华说:“他都这么大了,青春期的男孩子也是要形象的,剪个自己喜欢的头发又不影响学习。”
“他这个年纪怎么了,过分注重外表形象就是会分心。”
谢君华义坚定不移的模样让谢谧然也不愿去纠正他话里的错误。
他总是这样的,早已经没有了多说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