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箭侠,奥利弗·奎恩发现,自己或许犯下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在看到伊拉的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伊拉身上的矛盾之处,那个男孩的确佩戴着绿灯的戒指,但是就像是蝙蝠侠说得,他并不是在使用绿灯灯戒的力量,而是在用另一种力量驱动着灯戒。在对上伊拉的双眼和围绕着伊拉的屏障的时候,绿箭侠甚至确实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不属于人间的东西窥视。
他确实感觉到了毛骨悚然,即使他不认为伊拉是邪恶的,也一定有某种邪恶的力量正在透过伊拉的双眼看着自己。
当然,这不是伊拉的错,他认为这种邪恶的力量或许依附了灯戒,没办法,外星人做出的东西总是会有什么奇怪的副作用,这甚至算不上偏见,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于是他在带着伊拉去往哥谭的路上和蝙蝠侠取得了联系,他们要在判断伊拉的精神状况之后考虑是否要使用特殊手段取下灯戒,而在之前,特殊手段看起来是绝对必要的。
他只是没想到伊拉会发狂……也没有想到伊拉居然有着这样的力量。
没有人回答伊拉的质问,因为他们没办法回答,在踏入大都会的时候绿箭侠就明白了他们的误判,人类对于核武器的恐惧从某种方面来说确实有些……非理性。在想到一个城市被核弹轰炸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就认为那个地方不会存在任何幸存者了。但事情不是这样的,在进入大都会的时候绿箭侠就知道了这一点。
大都会核爆的当日,在大都会说不定还有活人留下。
只是他们没有在意这个。
只是所有人都在注意超人,因为超人杀死了小丑,跨过了底线——而他,绿箭侠在做什么呢?
他在保护哈莉·奎因。
因为他认为超人在杀死了小丑之后一定会去杀死哈莉·奎因,一定会再次跨过底线。他要在超人杀死哈莉·奎因,杀死小丑女,杀死小丑的帮凶之前,防止这件事的发生。而大都会的其他幸存者呢?他们在辐射之中肢体扭曲的时候,他们的皮肉焦烂,骨骼腐朽,口鼻出血,细胞崩溃的时候,他们在想着什么呢?
他看着伊拉,他看到了围绕着伊拉的鬼魂。
在感觉带自己被伊拉的血液控制的瞬间,绿箭侠甚至感觉到了轻松,反正他们选择成为义警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不被理解的准备,如今死在满心复仇的人的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过伊拉并没有杀他,绿箭侠不知道自己该将之视为伊拉的慈悲还是别的什么,伊拉只是炸开了他们的藏身之所,让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英雄被迫回到了阳光之下。
然后,超人就来了。
超人会来也是理所当然,毕竟现在的超人在监听着大部分的世界,就是为了在发生意外的时候不至于猝不及防。不过他们还是仰望着超人,仰望着那位“人间之神”,感到一种直视太阳的炫目。绿箭其实觉得去看超人是他们目前能做的,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了,因为没有人能回答伊拉的问题。
没有人能回答。
伊拉·史密斯的存在,就是英雄的污点。
而超人和蝙蝠侠正在忙着用尽全力证明自己的正确和对方的错误,伊拉的呐喊与英雄的对错相比是那么的无关紧要,毕竟大都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更重要的是世界未来的走向。
“让它停下。”这是蝙蝠侠对超人所说的话。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说,我要做的就是彻底停下它。”而这是超人的回答。
伊拉听到了争吵,他在一瞬间为此感觉到了倦怠,啊啊,看啊,这就是英雄,英雄们还在吵架,还在吵架,还在讨论谁能够决定我们的命运而谁不能,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没有人能过来听我们的声音,甚至没有人在意我们还能发出声音。让它停下,让它停下,让它停下,他听到回荡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
接着,那声音变成了歌声。
(这里的土地是酸的。)
伊拉甚至错觉自己正站在哥谭的公墓之中,然后他发现自己确实正在这里,在水管的上方是哥谭的墓地,蝙蝠侠在墓地里,超人行在天上。无数石头堆砌的墓碑排列整齐,在苍黑的天空之下,那些墓碑就像是伫立在哥谭的一个个漆黑的身影。或者说这不是比喻,因为下一秒伊拉发现自己真的看到了那些人,那些人在墓地之中,那些人围绕着英雄们。
他们都一样,穿着黑色及地的长袍,脸上戴着猫头鹰的面具,他们庄严肃穆地站立在那里,他们看着英雄,他们看着通往墓碑的道路,他们看着伊拉,他们只是存在于此,他们的双腿被黑色的烟雾围绕着。接着,下一个瞬间,伊拉看到那些人的背后浮现出了无数黄种人的脸——印第安人,在哥伦布第一次到达美洲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他们是美洲的原住民。
猫头鹰曾经也是印第安人的图腾,之一。
那些原住民,穿着传统的服饰,也戴上了猫头鹰的面具,他们开始跳舞,他们围绕着英雄跳舞。英雄们有着毫无疑问的白人的脸,他们被原住民围绕着,然后伊拉听到了原住民的歌声。当然不是英语,认为原住民会唱响英语的歌谣才是一种可鄙的傲慢。
(这里的土地是酸的。)
戴着猫头鹰面具的原住民歌唱着,最高的那个向着亚克走来,他或者她对着伊拉伸出了手,伊拉也伸出了手,一片羽毛落在了伊拉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