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强烈的冲击感从背部蔓延到全身，肺里的空气也因为这样的重击被全部挤出。伊拉觉得自己的脊椎骨说不定都断了几节，他可以听到琥珀金正在修复自己骨骼的声音。他隔着护目镜看向天空，身穿漆黑的蝙蝠紧身衣的男人将理查德掐住脖子高高举起。

理查德的脸也被面具覆盖，伊拉自然看不清理查德的表情，但他可以看出理查德在进行垂死挣扎。匕首用力捅向蝙蝠侠的手臂，然后钢铁折断，就像拿玻璃去砸金刚石。蝙蝠侠面具的窥视孔中逐渐泛起赤红的颜色，伊拉甚至错觉自己感受到了炽热的温度。

理查德的改造程度比一般利爪要轻，据说是因为威廉给他准备了另外的改造方案。理查德的恢复力和其他利爪一样，但是大脑受到的影响更小，这是优势，也是阻碍，至少如果理查德的大脑被打爆了是绝对修不好的。

伊拉在一瞬间咒骂了自己。

利爪，那些杀手都是该死的家伙，他们是被改造的怪物，但是伊拉不能看着理查德死。理查德是他的朋友，即使理查德也是个利爪，也是个杀手——那不是理查德的错，那是让理查德去杀人的家伙的错。

他把自己从废墟中拔起来，他知道自己刚才大概是被蝙蝠侠打得嵌进了地里，不过他没死，利爪是不死之身。他一把撕下自己的左臂向着天上的蝙蝠侠丢过去，蝙蝠侠的眼睛也正好放出红色的激光，他听到“砰”的一声，他的手臂炸开，烧焦的血肉和碎骨头溅在了蝙蝠侠的面具上。

他看到蝙蝠侠松开了抓住理查德的手，理查德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一个翻滚稳稳落在了伊拉的身边。理查德的声音在变声器之后依旧像是一根被拉得太紧的橡皮筋：“你疯了！伤成这样，万一他们直接报废你怎么办！”

“赶紧撤退。”伊拉没时间和理查德废话，他用剩余的右手握紧匕首，死死盯着缓缓下落的蝙蝠侠。理查德拔出手枪，他看了一眼伊拉，他的同伴的面容被完全掩盖在面具之下：“要走一起走！”

蝙蝠侠向着他们走来，那个黑色的生物每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脚印，他似乎正在以此为他们营造更多的恐惧感。伊拉一把推开理查德，他知道还有其他利爪隐藏在黑暗之中，理查德还想说什么，就被一只手拖走，而伊拉深吸一口气，他扑向蝙蝠侠。

他又一次被抡起来砸到地上，这一次更重，伊拉觉得自己的肋骨也被震断了，甚至说不定刺穿了肺部。蝙蝠侠的眼睛凝视着他，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然后蝙蝠侠一脚踏上他的胸口，伊拉觉得自己快被踩扁了，但蝙蝠侠依旧问他——

“你们是谁？”

伊拉的面具被他抓住，用凯夫拉纤维制作的头套被蝙蝠侠像是撕开一张湿透了的面巾纸一样撕开，露出了少年的脸。然后蝙蝠侠的动作突然停下，看着被砸进地里的伊拉。

蝙蝠侠看着面前的刺客。

在看到抢劫金库的人的时候，蝙蝠侠就已经确定了这一定是一个陷阱，但是他还是踏入了这个陷阱。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更何况他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一直都在哥谭的阴暗角落策划那些暴力和血腥的事件。

果然，要对付蝙蝠侠的人出现了，他在之前面对针对布鲁斯·韦恩的刺杀之中就已经发现，这些刺客并非人类，而是某种特殊的，具有强大恢复力的怪物，因此他下手毫无保留。他以为这两个刺客也是一样，只不过体型比起之前的更小一些，也更加灵活，然而他无法确定。

因为这个家伙为了救自己的同伴，甚至撕下了自己的手臂，之前的刺客可没有这种舍己救人的态度。说不定这家伙是可以交流的，也可以拷问出他们的来意、存在和目的，抱着这样的想法蝙蝠侠扯下了他的面罩，然后看到了一张染上血污的，少年的脸。

还是小孩子？蝙蝠侠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弗兰肯斯坦一样的怪物，但面具之下的是一个面容娟秀的，黑发蓝眼的孩子。他看到那个孩子的眼神，带着微弱的恐惧，还有因为同伴成功逃离的释然，这不像是他之前看到的刺客，也不像是他以为的刺客，这看起来非常的……

蝙蝠侠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了，他看着少年断裂的左臂，那里已经不再流血，背后传来了警车的鸣笛，他想到自己听到的，另一个刺客说的什么“直接报废”，然后他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地上的少年。他可以感觉到因为自己的力量而被打碎的脊骨还未修复，少年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恐惧更加明晰，他抱着少年的刺客，跃进了哥谭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