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羡之的身体本就虚弱,中了毒还没解,又落了水,即使小六子小心看顾,还是着凉了,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是夜,宫宴还没结束,五皇子府就忙碌起来。
林施琅在小厨房里煎药,小六子一边撺火一边小声念叨:“殿下就是太心善了,看到谁都想救一把,最后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都是随了纯妃娘娘了。”
林施琅抿了抿唇,他就是那个最拖累朱羡之的人,从把他捡回来那天到现在,两人虽以主仆相称,其实反而是朱羡之为他做的更多。还有两个月就是朱羡之二十一岁的生辰了,他一直都想送一件像样的礼物,但是还没想好送什么。
小六子习惯了他总是沉默,自顾自说道:“说起纯妃娘娘,那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温柔善良,要是她还在,殿下肯定不会受这么多苦。”
纯妃去世得早,是皇帝的白月光朱砂痣,宫里极少有人敢提起。不过在五皇子府没有禁忌,小六子又是个话痨,不能在朱羡之跟前说,就总是对林施琅念叨,只是他从来不搭话。
想起朱羡之为了他中毒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样子,林施琅突然想知道更多了。头一次问道:“纯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六子顿时来了精神,他入宫早,跟了朱羡之两年后纯妃才去世的,因此还算了解她。
“纯妃娘娘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江湖人,极其擅长机关术。听说就是在给皇宫设计机关的时候,叫皇上一见倾心。殿下小时候也很喜欢机关术,但是皇上不许他学,说是有损皇家威仪。后来娘娘得病去世了,怜惜殿下自幼丧母,才没再拘着他。殿下的机关术都是照着娘娘写的笔记自学而来的,若是娘娘亲自教导,必然了得。”
林施琅想起来了,小时候朱羡之总是拿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日日夜夜都不离手,原来是纯妃留下的。“纯妃娘娘,生了什么病?”
小六子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急病,病倒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她生病那段时间皇上连早朝都不去了,日日陪着她,还是没能力挽狂澜。皇上和殿下因此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当时殿下才八岁,大病了一场,不配合医治,才落下了病根。”
林施琅皱起眉。
“药好像煎好了。”小六子说道。
林施琅揭开盖子看了一眼,点点头:“差不多了。”
端着药来到寝殿,朱羡之不知何时起来了,靠在床头看书。林施琅扫了一眼,发现是洛府的地方志。
洛府是西秦最西边的一个府,地广人稀,南部与南瀛王的封地云尊接壤。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是朱羡之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洛府和云尊寻找解药了。
“主子,先喝药吧。”
朱羡之放下书,接了药碗一饮而尽,慢条斯理的吃起了坚果。
林施琅奇怪道:“主子今日心情这么好?”
朱羡之笑了笑:“下了次水生了场病,不仅救了人,还能逃离皇后的寿宴,简直是一举两得。”
林施琅不赞同地看着他:“殿下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落水可不是小事,生病也不是小事。至于救人,要不是因为那人正好是罗小姐,换了旁人,殿下恐怕就得娶她了,总之没有一件是好事。”
朱羡之正色道:“我当然是看清了落水的人才心生此计,并不是贸然下水。而且就算我不主动跳下去,也会有人推我下去的。”
林施琅眼中闪过狠厉:“是四皇子,他安排的人,原本下水的应该是池小姐,若是你们二人水中有了肌肤之亲,就算不娶她,也会让你成为别人的笑料。”
朱羡之点了点头:“池月的出身不好,名声也很差,但他的爷爷毕竟是开国功臣,若是闹大了,皇上为了照顾池老的面子,可能会让我娶她为侧妃。”
想到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发生,林施琅眼里几乎冒火。
“四皇子有城府也有胆子,但能把这件事计划得如此滴水不漏,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朱羡之佯装苦恼的叹气:“我早就说宫里没什么好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早些出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