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当面拆台,龟妖张口就要驳她:“闭嘴吧,你懂什么,这可是——”
又在关键时候停住,话头一转:“此卦事关本龟,我还能糊弄我自己不成?”
女修撇撇嘴。
她是万灵岛本土修士,有祖产,但资质不好,连筑基都难修到,所以早就无心追求道途,只围着庶务打转。
所以她对这只在岛上算了二十年卦的龟妖熟悉得很,这才仗义执言。
“我哪有说错,你算卦是挺灵的,不是这个修士有血光之灾,就是那个妖修走火入魔的,严重些还有失踪未归,甚至道心破损,哼哼,嘴越是甜,卦越是狠!”女修不服气,仍要拆台道。
龟妖投向她的目光充满怨念。
因实质感太强,女修无视不成,说着说着便底气不足,干巴巴笑了一声。再也说下去。
祝含灵则将女修的半席话听入耳中,联想先前围观群众对龟妖的戏谑之语,总算是明悟过来,为何要说龟妖邪门。
讲实在的,她对这只龟妖并无偏见。
因她身具天赋神通,看人用心而非眼耳,从来都不以旁人的评价为准。
今日发生的闹剧,摆明了是那四人无理取闹,龟妖是凭白受屈。
“小龟,你不是用龟板算的卦吗?怎么还说掐指一算?”
龟妖闻言,顺着祝含灵的目光去看,瞧见她因大喜过望后松手摔到地上的龟板。
再一想祝含灵话中之意,小脸顿时涨红,一时语塞。
天地为鉴,她真是用龟板算的,只是过于激动,没忍住说了家乡的俗语。
“我……我只是……”
祝含灵没等她回答完整,转身去收拾残局。
元婴修士的威压一出,一行四人就脸色大变。
他们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遇上强者只有认怂的份,对着祝含灵他们一通点头哈腰,道完歉后就飞快逃走了。
“走吧,别气了,你这脾气,还挺烈的。”
祝含灵试图拽走浑身低气压的斩星河,边说边给他顺了顺毛。
水木走近,也不多问,三人并肩离去。
在走出好长一段路后,他才漫不经心地往身后瞥去,目带审视之意,又迅速收回。
被留在原地的龟妖,在艰难消化掉她被婉拒的冷酷现实后,这才捡回龟板。
无视其他人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口中神叨叨直念:“不成,小龟我得筹划一番,不然就白白浪费那神助之卦了……”
万灵岛偏僻之处,一套独门院落,摆上几个质量参差不齐的小聚灵阵便敢称作洞府。
祝含灵他们登岛之时,因为有意停留,租到的洞府就是这样一套院落。
三十日下来,两人一器灵,相处还算是融洽。
水木是炼丹师,平日里不是对炼丹炉琢磨丹方,就是去市集扫货买炼材。
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对祝含灵的关注远没有先前热忱。
祝含灵则满心满眼都是修炼。
她的本命武器已是妖刀,自然要弃剑从刀,所以这段时间都在苦练刀技,免得日后对敌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斩星河作为妖刀的器灵,忙不迭向主人奉上与妖刀配套的当逢刀诀,并将全数招式倾囊相授。
祝含灵因此如有神助,刀技的提升可谓一日千里。
她一番练习下来,自认哪怕对上那位身死潜守迷宫的刀修关宿,也可以做到不出剑,只拼刀,有五成胜算。
嗯?为什么只五成胜算?
当然是因为缺少实践。
剑修也好,刀修也罢,不管是日日磨练技法,还是苦苦参悟道意,都只是闭门造车,最能检验成果的还数实战。
祝含灵练刀以后,从未与人真正做过一场,又哪来十成胜算?
“星河,我们出门走走,找人切磋一番。”
“好。”斩星河兴奋应下。
他早就厌倦了枯燥乏味的修炼日常。
前面说到,万灵岛并无大势力坐镇,往来修士混杂,管理也十分混乱,小势力这才得以层出不穷,在岛上野蛮生长。
祝含灵转着打听一圈,了解到万灵岛有个叫豪客行的地方,勉强能满足她的要求。
他们会为自荐而来的各路修士,安排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提供稳固牢靠的斗法场所,但会将斗法过程公开,借此开设赌局吸金。
类比无瑕剑谷的剑斗台,同门弟子切磋,讲究点到为止,目的单纯是为精进剑法。
而豪客行做的是生意,注定要残酷些,有修士是为利益而来,斗法会更无情,相争的双方死活由天注定,豪客行只管坐庄拿钱。
祝含灵从未去过这种地方,乍一听没有立刻应下。
“仙子,但去无妨呀!”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祝含灵循声望去,原来是好些日子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龟妖。
她出现得巧,还热情得不行,主动为祝含灵排忧解难。
“万灵岛混乱,豪客行是为推诿责任,才提前说得如此可怕,要我说,修真界,惜命的人总是比不要命的多。”
此话说得在理,祝含灵心中的天平本就倾向去多一些,于是也不再纠结。
“仙子你若要去,小龟我来给你带路啊。”龟妖看出祝含灵意动。
她打定主意要缠着祝含灵,步步紧跟之余,嘴上就没停下过。
“我,玄无忧,三百岁的龟妖一只,仙子可以叫我无忧,敢问仙子如何称呼?”
“仙子?不要拒绝我嘛?交个朋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