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像妖一般修炼术法,便也不能真的拥有那读心术。
这于旁人来说十分可惜,但对千秋雪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如此,她的心事便不会被人轻易察觉。
只是她低估了百里红绡对她的了解与关心,她自以为将心事藏得极好,那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二人吃过了早饭,店小二十分有眼力地将二人的马匹牵了过来,殷勤地送她们离开。
她们二人牵着马走在街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来才吃过了饭,不骑马也少些颠簸。二来出城要经过闹市,街上人来人往,马匹受到限制跑步太快,也可避免马匹受到惊吓会伤着人。
正当她们要出城,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长街上,有两个黑衣人骑着马疾驰而来,撞开了两个路过的行人。他们非但没有下马赔礼道歉,反而急匆匆地冲着城门去。
百里红绡蹙眉,道:“青天白日的穿夜行衣,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千秋雪也看出了不对。
纵然百里红绡张扬,可她一身红衣行走在街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再看这两个黑衣人,一看便是亡命暴徒。
见百里红绡摸到那寒铁弯刀,千秋雪低声道:“阿绡,莫要多事。”
洛神宫不是世人口中的名门正派,行侠仗义、行善积德的事情可不归她们管。
若为了做好事惹了麻烦上身,实在不值当。
偏偏百里红绡有时候喜欢多管闲事,就像在百草谷那日,百里红绡虽杀了百草谷的药人弃尸江中,却也会提醒江下游的村民不能饮江水。
虽然她提醒人的法子会把人吓坏,却好过看着手无寸铁的无辜人受累。
千秋雪时常会想,阿绡真如旁人说的那般弑杀成性吗?明明她眼中的阿绡是有怜悯之心的。
这一次,千秋雪不想无故卷入事端,便出言阻止。
百里红绡却道:“好师姐,万一他们是我们的仇家呢,你也不杀?”
他们与百里红绡倒是没什么仇怨,百里红绡也不认得他们。
只是百里红绡看得真真切切,方才一大娘提着一篮子鸡蛋正要送去客栈,却被那冲过来的马匹撞倒。
一篮子鸡蛋洒了一地,一个好的都不剩,那大娘跌坐在地上,嘴唇颤抖。
那么多鸡蛋,一看便要攒好些日子。
百里红绡还未被家人抛弃时,她也见过母亲日日攒鸡蛋。那些鸡蛋她是不能吃的,因为要送去集市上换钱。
百里红绡并不怨恨她的母亲。
穷苦人家出身,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必会有许多事情无法周全。
而今那两个暴徒当街如此,实在过分。
城门口的守卫日日见的都是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暴徒。他们刚要将拒马搬来挡住两人,可那拒马太过沉重,还不等他们搬来,一个矮胖的守卫就被一黑衣人的马匹踏倒。
百里红绡的寒铁刀被千秋雪按着,她便抬手丢出毒镖,打在了那人的马前腿上。
马儿吃痛跪下,连带着那人跌下马。
眼见着那人摔蒙了,两名守卫立刻将人抓住。
那黑衣人的同伴见他被俘,半点都没有犹豫,驾马便逃。
百里红绡歪着脑袋,对千秋雪道:“好师姐,若今日之事换成你我,你会丢下我逃命吗?”
千秋雪心中虽想着,若有人抓了百里红绡,她必不会将人丢下不管。可她嘴上却道:“若有人有本事抓住你,想来我也是逃不掉的。”
这话虽也算实话,却惹得百里红绡心里一阵疼。
百里红绡日日试探,却险些忘记了师姐是因何受伤。
那日她们进了万蛇窟,虽然带了雄黄与蛇药。可架不住这里头的毒蛇太多了,百里红绡只顾盯着四周的大蛇,没注意到一盘踞在枝桠上的小花蛇正悄悄靠近。
她刚要杀死蛇王,那小花蛇便从枝桠上荡了下来。尾部一用力,便要咬到百里红绡的脖颈。
千秋雪的剑被蛇缠住,她担心若真被咬到脖颈,即便又药也救治不及。
她将青霜剑往地上一插,斩断了一条蛇的同时,徒手握住了那小花蛇的尾巴。
千秋雪本想着将那小花蛇甩开,可这小蛇灵活得很,转头便缠上了千秋雪的手臂。
千秋雪身上的雪缎虽能挡住蛇牙,可那小花蛇似乎一定要咬住什么。它咬不破千秋雪的衣裳,便转了几圈掉头咬住了千秋雪的手腕。
千秋雪担心百里红绡分心受伤,她甩开那花蛇,而后一语不发地忍着疼痛。
只是百里红绡耳力极好,她如何能察觉不到师姐气息紊乱。
她回过头,见着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中一凉。
百里红绡顾不上生取蛇王胆,一刀将那蛇王砍死,便去护着千秋雪。
“师姐,我们不要那什么蛇王胆了,我们快撤出去!”
一进这万蛇窟,百里红绡便感觉不对劲。
这么多蛇,难道蛇王的蛇胆便真的与众不同?
若这蛇王被她一刀砍死,旁的蛇成了蛇王,那它的蛇胆不就是蛇王胆了?
说到底,不还是一条寻常的蛇。
她们的师尊这般一看便是想要她们性命,百里红绡觉得她们当初太过单纯,竟信了师尊提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