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前是人群围堵,台阶上挤满了家丁,大理寺中的捕快都涌了出来,阻挡着喧闹的家丁踏进这道门槛。
曾青一眼瞧出马背上远眺的女子,他灵活地钻出人群小跑到骏马跑,气喘吁吁地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您从后门走。”
刘槿熙狐疑地看向愈演愈烈的争吵,点头随他绕道小巷的后门踱步进去。
堂内跪着个灰色长袍的男子,男子骨瘦如柴,灰色的衣裳上有浅红晕染,脸颊和手掌以至于指缝之间都染上淡淡的红色。
他被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押着,五花大绑,抵着身子挣扎许久终于没了劲任凭那两个家丁按住他。
她走上前去,此刻终于看清与他说话的人。
是个腰缠万贯的矮胖男人,身披褐色裘衣,面露狠色,斜眼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灰衣男子,他忽而变了脸色,大声哭喊道:“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此事只是你怀疑,你并没有证据。”
沈淮之示意曾青让人放了那灰衣男子,可当曾青走上前时却见那俩家丁拔出长刀来与他相向。
堂内的捕快见状也纷纷拔出长剑对着三人。
男子顿察沈淮之面色阴沉,他慌乱地怒视那俩家丁呵斥道:“做什么!把长刀放下!不可无礼!”
两人面面相视,冷哼一声收回长刀,捕快们随即也将长剑收回腰边的剑鞘。
“出了什么事?”
男子循声回头,见她虽打扮利落一身鹅黄色长裙,可发冠却是精妙绝伦之物,且这衣裳是丝绸以及上好的蚕丝所制,身旁那侍女穿着也不菲,想来是个能说话的人物,便改变了策略朝她哭喊。
“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待她走到身边,沈淮之这才低声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此人是京中灵犀染坊的坊主张海,他的独子张辰于昨夜失踪,不知怎的咬定染工邓山河是抓走他儿子的人,可他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此事。”
“邓山河呢?”
“昨夜睡觉,唯独家中老母能证明此事,可这话很难说服人。”
“张辰是怎么不见的?”
“不知道,只是昨夜寻来用晚膳时一直找不到人影,张海带着人将宅邸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以及平日爱吃爱玩的地方都找了,没找着。”
“身边就没人跟着?”这张家家丁如此之多,且是独子,她有些不敢相信张家会放任张辰一人。
“这,宅邸里的人都说没见到,也是怪了。”
“大人,定是这邓山河做的,您快把他抓到牢狱里严刑拷打,我就不信撬不开这张嘴!快把辰儿交出来!”
张海笨拙地扶着身旁的家丁,猛地抬腿对着邓山河的胸口踹了两脚。
捕快见状纷纷冲上来将他控制住,那俩家丁见状更是着急,再次把长刀拔了出来。
其余捕快很快也把这两个家丁围了起来。
刘槿熙欲要动怒将其唬住,跟前突然横出伸直的右臂挡在她身前。
“住手!”
威严的低吼声使得原本紧张的局势变得无措,众人纷纷抬头看向沈淮之,似是在等待他的指令。
捕快和家丁都举着长剑或是长刀,迈开八字步扎在灰色的细墁地面上。
“张坊主,你无令私自抓捕扣押人已是过错,难道还想要大闹大理寺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海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他顿时泄了气没了方才的威风,坊主的权力威严也只有在坊里才能完全实现,他终于认清这个事实,推搡着那俩家丁命令他们收刀放人。
邓山河终于能挺直腰板站起身来,他感激涕零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喜极而泣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曾青连忙将他扶起。
张海虽放了人,可心有不甘,狠厉的目光依旧在邓山河身上游离,仿佛下一秒就能冲上去与他扭打一起。
“你何故认为是邓山河诱拐了你的孩儿?”
厉声的询问很快将张海拉回理智,他哭丧着脸,不假思索道:“邓山河前些日子偷了坊里的东西,我训斥了他几句,他定是因此恨上我想要诱拐辰儿报仇!”
“我没偷!”
邓山河瞬时涨红了脸,他憋着气,两颊气鼓鼓地瞪着他。
眼看两人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沈淮之赶紧打岔道:“此事何事说起,你可有证据?”
“这,他平日性格沉闷,每次完工都着急回家躲屋子里,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张海的额头青筋暴起,他叉着腰叉开腿直面他,冷嘲热讽道:“况且那日我还在他的染缸旁边找到了坊里的布料,亲眼所见,坊里的人都可作证,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或许是贼人故意放那诬陷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