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不免又是一通问。温华年那时给的说法是:每个女孩儿都在成为贵女,并不在相貌上显示,最重要的是精神。
婴齐再问:"世俗认为的贵女是什么?"
温华年回:"家世,容貌,品格,情操,学识与处事缺一不可。"
婴齐感叹:"这不是贵女,是神女!"
温华年停顿片刻,随后赞同:"所谓世俗,就是男性主导下的社会对女子的规训,你不必在意那些要求,更不必成为那种贵女。"
但婴齐有自己的打算,她观察了世俗贵女的特征,修正自己的行为。不过也仅是学了礼仪,出门外加一个防晒。
温华年为她制作购买遮□□,帷帽、幕篱、斗笠、锦帽、风帽、盖头与服巾。数量之多,款式之杂,只为让她随意搭配。
过后又道:"若社会任由女子野蛮生长,不再用规矩礼制束缚,便不会再有人强调贵女,每个女孩儿都是贵女。贵女只是一些试题,女子们只是在成为规定的女子,贵字就贵在难得,没有正确答案之时,每个女孩儿都是答案。"
没有被规训过的女孩儿,会富有冒险精神,求知欲与调停力。被规训过的女孩儿中,则有一部分人会生出反抗精神。具有反抗精神的女孩儿,学会组织与领导。女孩儿所具备的精神,生生不息。
当年温华年抓住婴齐那股劲儿,诱使她去读书。孩子再怎么有主意,都能轻易上父母的当。不负所望,婴齐确实静下心读了几年。发觉上当之时,又因为读了太多书,会自己劝自己多读书。
读书没有坏处。
婴齐发觉读书最大的好处,便是学会掩饰与攻击。只要有一张厉害的嘴,就能让众人口服。心不服无所谓,只要对方闭嘴就行。众人也心知肚明,她说得不对,她只是口才好。只是嘴上服软,就是输了。
回忆过去十余载,婴齐得出一个结论,她对她自己十分满意,父母亦是。而贵女二字,勉强也可冠上。
马车出乎意料停下,小厮报明有人拦车。婴齐掀开车帘,看到江文星挡在马前。
青衿未换,幅巾也不算整齐。歪歪扭扭背个褡裢,还喘着气,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他如愿坐上马车,笑盈盈接过婴齐手中的茶:"同窗说你今日去户部,所以我来找你。"
婴齐不明:"此刻天已不早,怎么不在我去的时候来?"
江文星笑意更加深:"我怕你的家丁觉得我是来抢钱的。"
英粲一笑,婴齐也觉有意思:"你这体格,想抢我的东西,回去练几百年再来吧。"
原以为江文星会羞怯,没想到他丝毫不为自己辩白:"刚见面时,我就矮你半个头。现在除了比你高一个头,其余地方自是不如你。"
婴齐听完这话,光明正大打量起来。长相温和但不是女儿家的柔美,从车帘处透进的细碎光影倾洒,映着那玉面朱唇。山眉海目间,婴齐忽想和他些风月。
而江文星对婴齐眼神的探索,甚为满意。
如果可以,请永远探寻我,注视我。
天色确实不早,婴齐让家丁回府,马夫却掉了头。
江文星暗爽,面上却不显:"婴齐怎么不先回家,你只要说一声马夫自己会送我的。"
"顺路,不碍事。"
江文星心里更得意:"哪里顺路了,你让他们掉头的。"
"腿在我身上,我说顺路就顺路。"
江文星脸上再也藏不住,完全将心里的高兴暴露出来。
到江家门口,江文星目送马车离去。进府又挨一顿训斥,只因他提前下学,长贵去接的时候又找不到人,家里乱成一锅粥。
马车上二人对视,英粲逗乐打趣:"我要告诉妈妈去!"
婴齐对她话里意思心知肚明,和她拌起来:"那你把石榴裙还我。"
英粲求饶:"那我下次我再说。"
下次自有下次的好处收买,婴齐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