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哈哈哈!”两道笑声在空气中碰撞,地上的影子不停地晃动,窗子也是“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
末了,林杏认真道:“俞杭,你家的窗户可以修了,不然以后哪天半夜响起来会把人吓醒的。”
影子动了动,不知这次调整为什么姿势,不过回答地倒是干脆,“好,我保证等从九江府回来后窗子一定不会再响。”
“九江府彭泽县,那里一定很漂亮。”林杏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小。
屋外的某人忙着深呼吸,完全忽略了这边的情况,等他终于平复下来确保说话不会结巴后开始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长篇大论,“其实第一次见你我本不想撒谎,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地想和你拉近关系,听你说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我就跟着你的话来,希望让你放松警惕,结果你还是不敢相信我。”
俞杭深吸一口气,“我很庆幸能和你一起经历这些事情,给了我了解你的可能,也让我找回做人的感觉,在这里这么久,我早就将过去种种抛之脑后,若没有你,我就不是完整的我。”
“其实…其实我想说的是,要是窗子修好,你愿不愿意一直住在俞府?”
一股脑将心中的话倒出,俞杭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若不是有凉风抚摸他的脸颊,恐怕就该爆炸。他闭上眼等着身后人的回答,手指不停地敲击地面,害怕听到拒绝的回答。
上天真是眷顾他,林杏没有拒绝,因为她根本就没回答,不知何时,绵长的呼吸声已经响起,她竟然睡着了。
还好,至少没被拒绝,还有可能,俞杭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用手轻轻触碰门上的阴影,他用视线描摹出林杏的一切,幻想着她可能给出的回答,不自觉露出笑容。
随后,他悄悄起身,绕到房屋后,按着窗沿轻巧翻入,将被褥盖在林杏的身上,自己又回到窗前遥望,直到天空泛白。
俞杭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下去,如鬼魅般离开,结束后又如鬼魅般回来,在林杏醒之前他将被褥放回床榻,自己坐到她的门前,装作和她一起醒来。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何时?是不是该启程了?”林杏一有意识就开始揉着眼睛发出三连问,见屋外没人回应,她放低音量喊道,“俞杭、俞杭?”
时机差不多了,俞杭努力让声音听着像刚醒来一样,“嗯,怎么了?”
终于听到回应,林杏摇晃着站起来,见屋外人也起立,她猛地将门打开,阳光正好打在她的眼上,不自觉眯起来,一时说不出话。
俞杭注意到她的难受,主动站到林杏身前,却不戳穿,“怎么这般着急?时候还早着呢,为何不再睡会?”
“睡不着了,不如直接起来,你看我这一身估计要收拾很长时间。”她明明说得是自己,俞杭却局促起来,因为他也好不到哪去,亦是一身脏。
“那你慢慢整理着,我就先走了。”
“唉,别急…”他飞一样的身影让林杏来不及叫住他,只能摇着头关上门。
她坐到铜镜前,看着镜中人的面容,带着血丝的眼球、快和白色衣领一样颜色的皮肤、憔悴的神情,林杏恍惚间好像看到恶鬼,她不禁开始想象如果自己真是厉鬼该有多好,那样就能去找人索命。
“林姑娘,公子让我来给姑娘送热水,你在屋里吗?”
一道稚嫩的女声打破她无端的联想,她清清嗓子道:“进来吧。”
侍女将水盆放下后并不离开,只是站在她的身后低着头扣弄自己的衣角,林杏不忍看她如此,主动问道:“你为何还不走?是要做什么事吗?”
“梳发。”她声音极小,紧接着又好似受到鼓励,变得勇敢起来,“我要为姑娘梳发。”
“不必,我可以自己…”林杏本想摸摸头发吸引侍女的注意,再告诉她可以自己梳,却被已经成缕的发丝生生堵住下半句话。
“那好吧。”她端坐在铜镜前,等待着身后人上前,只见那侍女拿起梳子,在水中点了几下后开始动作。
打结的头发并不容易被梳开,只能稍微使点劲,为了不让身后人太过拘谨,林杏咬紧牙关,怕自己不自觉轻哼出声。
侍女年岁不大,动作倒是麻利,并没有用多久就为她梳了个简洁的发髻,不过时也不繁琐,一下子将“恶鬼”变为憔悴的伊人。林杏满意地左右打量,称赞道:“手艺很好,我很喜欢。”
“姑娘满意就好。”侍女将嘴唇抿起一个弧度,双手捏着发梳,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简单洗漱、换身衣服后林杏就出了门,不成想撞上一个直挺挺的人,好在并没有很疼,但她还是下意识去捂自己的额头,“云直,你何时来的?为何不叫我?”
“才到,不用。”
经过几日的相处,林杏已能听懂云直过分简洁的话语,她抬手拽住对方黑色的衣角,拉着她往府外走去,“马车已经等在府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