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主位上突发的声响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林杏和扶绸也不例外,只见丞相站起,浅色的衣服上有一片显眼的深色,他的脚边是倒下的酒壶和战战兢兢的舞女。
即使如此,屋中的乐声也没有停下,不知丞相和舞女说了什么,两人并排走出去,林杏的视线随着他们身影的消失没了焦点。
扶绸突然端起酒杯喂到她的嘴边,林杏一时反应不来,顺从地喝了下去,随着杯中酒水的减少,扶绸离她越来越近,直到杯空,一股香风打在林杏的耳边,“大人,虽说这里是丞相府,可若是不小心也会掉入陷阱中。”
不懂她在说什么,这是林杏的第一反应,没等她细问,扶绸已经离她远去,笑着望向她。
丞相的突然离开自然也被沈凌和俞杭注意到,可他们二人此刻被舞女围着,俞杭想推开她们,露骨的衣物让他无从下手,沈凌则如鱼得水,仍是一杯接一杯地喝。
不知从哪里来的舞女走到林杏的面前,对着她行礼道:“大人,丞相想单独和您叙叙旧。”
骤然的话语让林杏一惊,趁此时机扶绸隐入人群,不知所踪,调整好状态后她假笑道:“我与丞相确实许久未见,姑娘带路吧。”
随即站起身,用手轻拍自己的衣裙抚平褶皱,她刚想迈步离开,有一双手拉住了她,林杏温柔按下,“云朵,我去去就回,你去告知俞大人和沈大人此事,免得他们为我担忧。”
云朵不好继续阻拦,低头应是,两人直到走出屋门,都没有一个舞女投来好奇的眼神,她又想起寻欢方才的话,仿佛在宴会厅中只有她们一行人不知道在唱什么戏。
在林杏走出一段距离后,门被无声息地关上,鼓声变得震耳欲聋。
她们又走出很远的距离,林杏看着周围有些变化的景色问道:“姐姐,我们还需要再走多远?”
前方的舞女头都没回,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后院确实有些距离,不过快了,就在前方不远处。”
“姐姐,你叫什么?来丞相府多久了?”林杏小跑几步追上舞女,府中的舞女个个身形高挑,她只有抬头才能盯着舞女的眼睛。
“这…”舞女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后想出一个含糊的回答,“青绸,有一些时日了。”
有叶子擦过林杏的手背,她没有纠缠,转而问道:“那你知道府中种的是什么花吗?”
舞女没想到话题跳脱地如此快,怔愣片刻后道:“大部分是菊花,具体的不太清楚。”
这是西施菊,林杏在心中默默补充,她下雨这两日天天坐在俞府赏花,说到下雨,她猛然惊觉后院没有一点刚下过雨的感觉,所有有可能被走的路全都铺上鹅卵石,其余的空地都种满了菊花。
如青绸所说,她们真的快到了,快到还不等林杏继续打探信息两人就已停下脚步,“大人,丞相就在屋内。”
像是为了证明她没有说谎,丞相的声音从禁闭的门后传来,“既然林大人已经带到,青绸你就先回去吧,记得服侍好剩下两位大人。”
这对青绸来说像是什么咒语,她惊慌失措地离开,竟然忘了出声应和屋内的丞相,林杏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转身敲门,“不知屋内是否方便进入?”
明知故问,声音也没有刚才轻快,这是对丞相暗戳戳的阴阳怪气。他像是没听出来般,大笑道:“若是林姑娘,何时都方便,林姑娘快快请进。”
话说的客气,连门都不舍得开一下,林杏冷哼一声,重重推开门,她站在门外没有入内,丞相还是带着笑意道:“林姑娘这是何意?把门合上来喝茶啊。”
还带着点疑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顺着他的话林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放在膝上,“方才那名舞女说丞相找我来叙旧,不知想怀念这南汝的什么?”
宋丞相忽略她带刺的话语,“林姑娘可是猜错了,我想听你说说曲阳的事情。”
“曲阳?据我所知,前段日子丞相并未前往那里。”
丞相收敛笑意,手指轻敲桌面,意味深长道:“我本以为林大人是聪明人,如今一看,确实不假,但是太过一根筋,入朝为官者,还是要懂得变通。”
“哼,”林杏嗤笑一声,将一只手放到桌上,“丞相所说的变通可是孙半佛、孙大人那般?”
一时间,屋内再没人说话,林杏在等着丞相,而丞相却因为摸不清她的态度不知如何往下接,毕竟此番就是为了拉拢林杏入伙,他已准备好各种说辞,可她这般直接,实在超出丞相的意料。
“哈哈,丞相这是如何了?难道是我过为严肃?”不同于方才的语气,此时像是真心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