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的灵石怎么裂了?还有上面这两颗诡异的晶石又是怎么回事?
闹了这一出,载尘不但「解救」不了这些孩子,还被孩子们齐心协力地赶了出去,他们还自己把门妥善地重新关好。
简直难以置信。
载尘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一切的荒诞都必定和孩子们口中的「父亲」有关,于是他抱着一腔郁闷,在不远处找了个能望到屋内情况的地方,藏了起来。
他在两块大石的缝隙间探头探脑,从上午一直等到晚上,才等到一个人从下游走来。那人浑身罩在黑袍下,只露出一双混浊的眼睛,叫人看不出年龄。他走近屋时,看见门上的铁链和锁都不见了,脸色一变,急忙推门而入。
载尘从石洞中露出眼睛,嗤之以鼻,兀自嘟哝:「怕小灵们逃跑了,没有灵气用啦?」
只见男人进屋之后,紧张兮兮地问孩子们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受伤之类,还逐一察看孩子的状况。那些孩子居然没把载尘供出来,只是说有人弄掉了铁链,但不知道是什么人,又高高兴兴地接过男人给他们带的馒头吃了起来。
男人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叮嘱孩子们要小心外人,还说了以后会给他们找个更大、更安全的地方住。
载尘百思不得其解,细细地观察着这一切。
夜幕低垂,载尘疲惫地打着哈欠揉揉眼睛。石屋里的孩子们已经睡下,躺在一张张补了无数丁的棉被上。男人在每个孩子面前停驻,伸手摸摸他们的脸蛋,动作轻柔得……好像真的很疼爱这些孩子似的。
载尘眉头深蹙,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一圈星星在围着脑袋转,害他头晕转脑。
之后那三个月,载尘一边游说孩子们跟他离开,一边又跟踪着那所谓的「父亲」,势必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载尘跟了好一段路,看见男人到处去给人用巫术治病,给人们修漏顶、补破窗,还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对人们孜孜不倦地普及如何爱护环境、保护生物。
男人每日早早出门,出门前给孩子们准备好吃食,慈爱地叮嘱他们照顾好自己,在外忙活一整天后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回去的时候,又给孩子们准备好他们喜欢的食物。
跟着男人的时间越长,载尘越是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
奇怪了,这人怎么看也不坏啊?甚至还应该给他冠个圣人的名号?
载尘用力地甩了甩头,坚定自己的初衷——
即便这人在外面毫无破绽,但孩子们的灵石碎裂,灵气外溢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无论载尘怎么劝,他们都坚持要待在父亲的身边。
为首那孩子故芒在与载尘多次见面后,总算确认了载尘不是坏人,头一次对载尘透露了有关这父亲的事情。
「我长出灵智后在这世间游荡,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者该去哪里,直到遇见了父亲......他很疼我们,对我们很好。」
「父亲是巫,他知道很多事情,也知道我们。他说灵生来就是要守护人类的,但现在天不下雨,干旱得种不出东西,人们就会渴死、饿死。父亲说我们能够帮助他们,只要把灵气送一些给他们,就能化成水和果树......」
啪的一声巨响,载尘的拳头撞在了墙上,吓得几个小灵面青口唇白地紧搂一起。
「简直放屁!」载尘咬牙切齿,「他这是要你们的命!」
「不会的。」故芒一点都不害怕,平静地摇头,「父亲说过,他的巫术能控制灵石的裂痕,也能控制灵气输出的量。他把所有东西都控制好,我们也都好好的。」
「要是出意外呢?」载尘一脸气急败坏,「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不会的!」故芒信心满满,笃定地回道,「父亲说过,他即使豁出性命,也一定会护我们周全。」
或许某些话还是不说的好,说出来了,就成真了。
在那次对话之后又再过了几日,男人在下游给染了瘟病的人治病时,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笔直地倒在地上,死了。
载尘当时在上游和孩子们一起,没见到男人死去时的情形。当他收到消息下去的时候,男人已经被放在一堆枯柴上烧了。
无他,人们怕巫也是染上瘟病,尸体会让人感染,必须尽快烧掉。
孩子们在载尘的结界内眺望那焚烧着父亲的大火,哭得死去活来。
男人死了,天花上那两颗悬浮的晶石哐当碎在地上,孩子们胸口的灵石也应声裂了开来。不久之后,那地方的河流干涸了,树木也开始枯死。
人们回到之前焚烧巫的土地前跪着痛哭流涕,朝连骨灰都被风卷走了的空焦地叩头祈愿,似乎忘记了先前还在争先恐后地嚷嚷着要赶快把巫烧掉的事。
只是人死如灯灭......对着熄灭的火烛许愿,又怎能祈求愿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