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灼陽應聲炸了。
「放屁!化龍又怎樣?化龍就很厲害嗎!」
還好這主峯上就他們幾個,別人聊得開心聽不見這邊的動靜,沒人看見灼陽這副拍桌而起、怒髮衝冠的模樣。
狂炎眉心狠狠一蹙,冷聲道:「就是隨口一句,你氣什麼?」
黎焰心裏沾沾自喜,剛打算把那句想好的台詞搬出來時,卻被暴怒的灼陽打岔了。
「不氣?」灼陽怒目圓瞪,「就那個風吻世的作風,能和我們黎族火靈相提並論?簡直笑死人!」
黎焰猛地一抬頭,也跟著火冒三丈,喊道:「你什麼意思!」
本來他只是想藉著他吻世哥厲害的修為來挫挫灼陽的銳氣,沒想到居然害吻世被這樣嘲諷,氣一下子便上來了。
「什麼意思?」灼陽無比諷刺地道,「我告訴你什麼意思。」
「他師傅無垠作為風神,卻莫名其妙地修為下降,你可知道其他風靈在背後是怎麼説的?他們説這無垠是因為私底下和人類有勾搭,靈石碎裂才那麼快散的。他一個這樣的,徒弟會好到哪裏去?更何況這個風吻世,自己師傅消散之後就躲起來不問世事,算什麼英才?」
黎焰聽完,嗤之以鼻地冷笑一聲:「就這些背後嚼人舌根的話你也好意思説出來?別説有證據沒證據了,就算是又怎樣?他喜歡張揚還是隱退,那都是他的選擇,旁人憑什麼多嘴?」
狂炎一把拉著黎焰的手,帶著點安撫的語氣道:「好了,夠了。」
延燁則悠然地給自己斟了杯桂花酒,拿在手中淺啜一口,沒有半點要勸架的意思。
「憑什麼?」灼陽聲音提了起來,「現今風神胸襟廣闊,雖然前風神無端消散,她卻因為欣賞風吻世的修為,沒有把那些閒言閒語放在心上,十多年前還想將若水那片靈地交予他守護——那風吻世可是連測靈會都沒有參加!風神對他青睞有加,那樣信任他,將那麽好的靈地交給他,他卻一口拒絕了!」
黎焰壓著怒火,默默地聽著這段他從未聽過的過往。
「你知道他是用什麽原因拒絕的嗎?」灼陽眼角抽動,怒不可遏地道,「『從今往後不會再管紅塵的事了』!一個風靈,什麼叫做以後不管紅塵了?啊?好一個狂妄自大的廢物!」
終於,黎焰聽不下去,氣呼呼地踏著重步轉身走了。他走了一段,又轉過頭來,對灼陽瞪眼大喊:「你這吃屎的爛嘴!我信你狗屁!」
黎焰衝下山,身後的狂炎也立即追上去。閙出這麼大的動靜,附近山峯的火靈都紛紛朝主峯投來八卦的視線。他們見黎焰又跑下山去,狂炎跟在他身後,都是數百年的老把戲,自然就沒什麼好八卦的,繼續該幹什麼幹什麼。
主峯之上,皎月彷彿伸手可及,籠罩在清冷月光下的石桌旁只剩下自顧自喝酒的延燁,和見黎焰跑下山後,突然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麼要生氣而更生氣的灼陽。
「明明只是個見了一面的靈,發神經了要那麽維護他!」
灼陽憋著無處發洩的怒氣咬牙切齒,一把抽過延燁手裏的酒壺,直接往嘴裏倒。
「可不是。」
延燁被他搶了酒壺也不生氣,自有一派貴公子的神態自若,輕飄飄道:「明明是個連面都不曾見過的風靈,發神經了要那樣罵人家?」
「咳——咳咳!」
灼陽一不小心讓酒嗆到,咳得滿臉通紅,還流出了淚,差點成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在中秋夜被桂花酒嗆死的火靈。
那陣咳嗽過去,灼陽的怒氣已經消去大半。延燁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灼陽的臉色,見他不那麽橫眉豎眼了,笑著抿了一點酒。
他看著灼陽的眼神,就跟看著個孩童似的。在他眼裏,灼陽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氣噗噗地鬧脾氣,別人看著討厭,可延燁偏生又覺得灼陽此般很是可愛,便也願意在心情好的時候哄哄他。
他抬頭望著圓月,語氣輕緩又柔和:「想和人説話,卻死活不開口。好了,幫你開了頭了,你又那般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目光輕輕一飄,落到灼陽臉上,帶著一點感嘆道:「你説......唉,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啊?」
灼陽暴跳如雷,「放屁!誰想跟誰説話了!」
延燁嘴角噙著一點似有還無的笑意,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