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男人站在幾朵橙黃的向日葵旁笑道,「説起來,你們店的海叔還幫我修理過鞋櫃,真的太感謝了。」
夏安兒聽到男人認識海叔,更確定他不是小偷了。
「是嗎!也是,霞嬸比較摳門,傢俬大概也是舊的。」
夏安兒説完,才發現自己説得不是很好聽,立刻換了個話題:「對了,那房子怎麼樣?你住得習慣嗎?」
男人大方地點頭,「挺好的,就是靜了一些。」他指了指今天剛來的紫苑,朝夏安兒一笑,「麻煩你,我要一束這個。」
「好。」
夏安兒拿了一束漂亮的紫色花朵放在桌上,準備拿報紙的時候又問:「需要包裝嗎?」
「不用,隨意就好。」
閒話家常就此打住,夏安兒安靜地包花,男人則在店裏踱步。
其實夏安兒心裏知道,讓男人離開會是最安全的做法,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不能那樣。
她在花莖的根部裹了報紙,用麻繩繞了一圈,悄咪咪地抬頭瞄了一眼——男人站在小客廳旁的櫃前,眼簾微垂,凝視著花瓶裏的一朵忘憂。
夏安兒望著眼前的一幕,忽然感到一陣電流在身體裏飛快地流過。她愣愣地盯著男人的側臉,一時間心神恍惚,低聲道:
「我以前......好像見過你。」
剎那間,時間彷彿靜止了。
男人率先打破沉默,靠在櫃上哈哈大笑。
「這是搭訕嗎?哈哈!不覺得這句話有些老土嗎?」
聽到這爽朗的笑聲,夏安兒驀地清醒過來,紅暈從臉頰一直爬到耳根。她立刻低頭彎身,將綁好的蝴蝶結再次拆開,手指在麻繩間穿來插去,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林彥在夏安兒手忙腳亂地裝忙時,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
剛才那一瞬,他緊張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不可能,他在心裏想道,她一定是認錯人了。
一呼一吸之間,他把攥得死緊的拳頭重新鬆開。
夏安兒的臉都快要貼到桌面上去,林彥本來注視著她,卻突然別過了臉,露出手足無措的表情。
他動作太大,夏安兒瞥見,忍不住疑惑地看著他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林彥狠狠地一咬下唇。
夏安兒的衣服太過寬鬆,以致彎身時不慎走光。
「一共十五元。」
林彥捧著那束紫苑,走出了安寧花店。
他不知道該怎樣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應該説,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會是在這種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見這個人。
夜已降臨,他踩著地上的泥濘,在回平房的路上驟然停下了腳步,濃眉一挑,皺起了眉頭。
她的胸口處怎麼會有一道疤?
這次,夏安兒把門鎖上後,十分謹慎地再檢查了一遍。
想起剛剛不經大腦、脱口而出的話,她臉上還是有種滾燙的感覺。她甩了甩頭,把這種無力的難堪硬是扔出腦袋,拿了風筒上樓,懶懶地坐在床邊吹頭髮。
風筒的聲音在偌大的屋裏更顯恬噪,還把夏安兒悶出了一身薄汗。她想著速戰速決,任得髮絲癲狂地亂飛時,突然看見地上的一點亮光。
她放下手裏的風筒,在衣櫃前趴下,伸手在縫隙裏摸索了一番,從衣櫃下掏出一樣東西。
夏安兒愣愣地盯著手裏的項鍊,眼淚奪眶而出。
就是這樣,直到方俊過來找她之前,夏安兒都沒有想起要去蘭姨家吃飯。
更別提剛才男人在店裏來回許久,那沒帶半點泥濘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