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雪这些话,句句戳着任故文的心窝子。如果心伤能够具象化,任故文现在早已吐出鲜血,昏倒在地了。
换作是谁都可以……
他们的认识是在雨天的墓地,任故文递给单念致一把伞,从那之后,命运开始纠缠不休。如果递伞的是旁人呢?单念致是不是同样会喜欢那个人。
任故文无从知晓答案。
对单念致来说,他不是独一无二的。
任故文确实被沈墨雪说动了,失魂落魄的回到出租屋里,守着台老旧的电视机,调到单念致觉得无聊的新闻栏目,漫无目的的放着。这种时刻,他甚至连借酒消愁都做不到,只能清醒的感受一颗才刚死而复生的心,回归沉寂。
求生的本能令他迫切的想要抓住单念致的手。
但任故文联系不到单念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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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见任故文之前,沈墨雪收走了单念致的手机。单念致被罚禁闭,所有家教老师的课都暂停,房间的门只有在佣人送饭时才短暂的开几秒,等人走后又关闭。
沈墨雪白天出去工作,单唯昼夜不着家,单念致的卧室在三楼,很安静,他不说话,就只有床前小闹钟滴滴答答的冒出声。
心里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日子过得万分漫长。
屋顶很高,长长的窗帘垂下,遮挡住了所有阳光,显得空间沉重又压抑。单念致的头很痛,还在流血,素色的枕头上湿了很大一片,冰冰凉凉,有红色的血也有眼泪。
电子狗留在了出租屋里,没了手机,单念致只能抱着大奖杯,冰冷又凄凉。他哭着哭着睡过去了,又或者说,是昏迷了。期间沈墨雪来了一次,摸他的额头,问他怎么样,给他喂了温水。
沈墨雪坐在床前守了一会,佣人带着医生进来。单念致的手被拿走摆弄一番,手背刺痛一下,凉凉的液体灌进血管里。
几个人围在一旁小声说话的时候,单念致就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沈墨雪,问她什么时候把手机还给自己。沈墨雪望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念致,妈妈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和那小子断了,你不会太痛苦。”
她话音刚落,单念致呵笑一声,突然坐了起来,把准备给他额头换药的医生吓了一跳。单念致冷漠的目光投向母亲,道:“出去吧,为了我好,请您出去吧。”
水壶、药箱都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抬手就能碰到。单念致盯着自己的左手手背,血管里扎着一根银色的针,在往里输液。
他的视线恍惚,那根针的重影在眼前荡来荡去,直到一滴水珠拍打在手背上,视线恢复短暂的清晰,单念致才发觉自己又哭了。
很委屈,很难过。
烟灰缸砸到脑袋上的时候,真的很疼很疼,疼痛钻心刺骨,就像这挂着的药水,打进血液里,流遍全身,午夜梦回也能记起此刻的冰冷。
血液会回流,但心底升起的恨与憎恶无法消失。可惜,手无寸铁的单念致连逃离单家这点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再厌恶,也得老老实实的待着。
伤口感染引起了一场高烧,单念致的卧室成了临时病房,随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单念致不想做一个发霉的人,哪怕骨头疼的发软,也要跑到阳台上吹会风,透透气。病情就这么拖着,反反复复,折腾的全家上下不得安宁。
沈墨雪都怕他脑袋烧坏了。
单唯大概有那么一丢丢愧疚,来看了单念致一次。单念致浑身无力,没心情骂他,闭上眼装睡。单唯像模像样的在床前绕了一圈,很快就随着哒哒的脚步声走远了。
持续一周,病才好全。
父母怕他烦闷,把向琳邀请进了单家,但两人必须在客厅见面,得有佣人在场。
单念致很无奈,对向琳说,“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他不是个同性恋,单唯也不会这么着急的给他定亲,向琳很无辜。
向琳苦笑着摇头,道:“是你的话,我们算盟友,是别人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她的父亲急需借旁人的权势往上爬,就算没有单念致,也会有别人。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在沙发上哀叹人生。
佣人看不到的地方,单念致给向琳传了张纸条,向琳很快地塞进袖子里,动作迅速,没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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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向琳消息的时候,任故文正在实习公司和同事探讨方案,快到下班时间才看手机,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单念致的手机被收走了,暂时不能和你联络,他叫你别担心。]
其实任故文猜到了,回复了条谢谢过去,又问对方单念致的情况。
[明天他拿到手机,你自己问他]
看了,单念致又要换新手机了。
任故文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