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值班办公室内,温时熙坐在方椅上,整个人看起来状态差极了。
脸颊上的划伤经过消毒,粗略贴着一块止血用的纱布,血色溢出边缘。
对面的警察挠了挠头,看着手里的材料。
“可李先生说,您当时已经同意他标记您了。既然这样,的确是您先动手伤人的。根据李先生和家人所说,您两位是恋人关系,虽然在一起时间不长,但——”
温时熙阖了阖酸胀的眼睛,打断道:“我们不是恋人关系,我们只有临时标记而已。”
“您的意思是。”警官确认道:“您自愿被李先生标记,却不是恋人关系吗?”
温时熙:“……是。”
警官:“刚刚医院传来消息,李先生摔下台阶,虽然苏醒,但目前初步诊断结果是重度脑震荡,同时还有两根肋骨骨裂。这不是小伤啊,如果处理不好,也许对方会告您恶意伤人、甚至恶意杀人的。”
温时熙双唇轻抿:“我说了,他当时手里有刀。”
“我知道,我们确认过单元门口的监控录像了,可我还是有些疑问。”警官放下资料:“对方手上是有刀,但除去一些特殊姿势,我们只会将手或小臂上的伤痕定义为抵抗伤。可您全身上下只有一道伤口,还在脸颊这样的位置——当李先生用刀挥向您后,您刻意没有抵挡,而是挨了一刀,还把人推下台阶了。”
正常来说,下意识间的自我保护,不可能是这样的吧?
警官拿起事故现场的照片:“您所居住的嘉林璟府,单元入口处很高,有十二层台阶,几乎是半层楼那么高了。”
温时熙听着警官话中的疑问,轻轻抿了抿唇。
警官见温时熙不说话,轻轻皱了皱眉:“温先生,您要知道,现在的情况对您很不利。监控也拍到您自行取下阻隔贴,可以作证李先生的说法,证明您当时是同意对方标记的。”
温时熙轻轻蹙眉,沉默了几秒,继而开口。
“我是一名钢琴家。”
警官闻言,反应了片刻,露出一点意外,望向温时熙的手。
钢琴家的手……
警官渐渐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半晌后,神色一松,像是终于接受了温时熙的说法。
“不过您为什么一直不联系家人呢?”警官端起茶杯,将温时熙上下打量后,问道:“像这个案子的情况,您必须要拿到对方的和解书,我们才能当做普通纠纷处理。还是尽快和家人沟通,一起想想办法吧。”
在这样的时候,只有家人能一同承担。
温时熙略略低头,看向交叉的手。
对温时熙而言,他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联系姜言或温尔昀。
等律师到后,他只能自己去找李辰,想办法拿到和解书。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就像面对凌霄时候那样,他已经可以自己处理好所有事,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了。
警官见温时熙又不说话了,好心地喋喋不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您是钢琴家,这样也太危险了。如果刀刃再偏一点,您的眼睛就保不住了。”
深夜时分的值班室,除了交谈的人声外,分外安静。
疲惫和抑制发情的副作用同时盘踞在身体中,加重了温时熙本就不安的思绪。
他一时走神,看起来有几分痴痴的,喃喃道。
“眼睛,没关系。”
警官:“就算手受伤,不能弹钢琴,至少不会太影响生活,眼睛可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