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
苏霁这几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今日突然找上她,田阿菁非常惊讶。
苏霁仰头,语气无奈:“你先从房顶上下来。”
田阿菁躺在屋顶,模样慵懒,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拎着酒壶,道:“你先说什么事?”
苏霁扶额:“听说你将侍卫剥光了吊在树上。”
“哦——”。田阿菁秀眉轻挑,颇不以为然,“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说着酒壶被她高高举起,酒壶里却没了酒,她摇晃壶身,然后随手一抛。
“啪嗒”一声酒壶四分五裂,碎在苏霁脚边。
苏霁惊得连退数步,问道:“那侍卫可是行事不周,得罪了少司命?”
田阿菁笑道:“并无。”
苏霁双眉紧蹙:“那你为何这般做?这几日陆续有人前来告状,说你……”
田阿菁直接打断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做事向来只凭心意,怎么?苏大人可是要抓我蹲大牢去?”
那小侍卫聒噪得很,不对招便不对招,干什么唧唧歪歪劳什子《女德》、《女戒》来污她耳朵,当时她对那小古板烦得紧就将他扒光吊树上了。
苏霁道:“你现在明面上是苏府的表小姐,一个女儿家应当谨言慎行,行规蹈矩,日后不可再作出如此出格之事。”
话音刚落,一抹丁香色倏地从头顶跃至他眼前,逼得他向后连退数步。
田阿菁身子一跃,落在地面,一步一步逼近他:“苏大人,可是责怪我行为粗鄙,污了苏府的好名声?”
只见她嘴角微勾,一双杏眼微微眯起,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的后背撞上了一棵大树,已经无法再后退了。
对方已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与女子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的幽香充斥着他的感官。
苏霁闭上了眼睛,他毫不怀疑,但凡他说错一句话,下一个被扒光吊上树的人就会是他。她行事乖张,他都不知道当初让她留在身边是对是错。
他斟酌再三道:“少司命举止与闺阁小姐出入太多,恐会被暗处敌人发觉。”
下一秒,他的脸颊被人狠狠捏住,田阿菁道:“被发觉了又待如何?不过是多打杀几个人罢了。”
“你…你先松手!”被她几次三番地冒犯,苏霁脾气再好,也不免生气了。
田阿菁手劲加大,苏霁比田阿菁几乎高了一个脑袋,此时被她拽住脸颊低下头,两人双目相对。
田阿菁蛾眉直竖,杏眼圆睁:“是你邀请我来做客的,给我安排这些人在身边聒噪,是不是有意为之,特意来报复我的?”
身边伺候的婆子、侍卫整日在她耳边念叨什么礼什么德,闹得她心烦意乱,好不痛快。
苏霁怔忡了一瞬,略加思考,随即反应过来。府上的人都是他从都城带来的,从小在身边伺候,世家大族,规制苛严,言行举止稍有差池便是逾矩。
而田阿菁生于、长于江湖,无拘无束惯了,何曾被这般拘束,一时受不了苏霁也能理解。
他语气和缓:“我让管家重新挑几个人伺候?”
田阿菁松开了手,道:“大可不必,将我身边的人都撤掉先。”
“嗯”,苏霁揉了揉酸疼的脸颊,半晌又道:“我有一事,想劳烦少司命相助。”
“何事?”田阿菁问。
苏霁道:“明日白府有个赏花宴,我想邀少司命同去。”
田阿菁了然:“不是简简单单参加宴会罢?”
苏霁颔首承认:“女子身份在府上行事更方便。”
“与黑袍女有关?”
“无关。”
“哦,那我为何要去?”田阿菁反问,她可不是随意便能被差遣的人。
苏霁从袖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了她。
田阿菁伸手接过,荷包在手上掂了掂,颇有些重量,她打开一瞧,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两。
她顿时双眼发直,她如今虽已在少司命之位,但谁会嫌钱少呢,更何况日后师兄娶媳妇过日子需要大把的银子,她得为他多攒一点。
苏霁又道:“这只是一部分,待事成之后,余金再当双手奉上。”
闻言,田阿菁笑靥如花,面色红润,毫不客气将银子收入怀中:“好说,好说,只是……”
苏霁见她脸色突然一变,一副欲言又止、为难之色,问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田阿菁拎着裙角,在他面前转了几圈,叹气道:“唉,苏大人,你瞧我这身打扮多寒碜呐,在官家小姐们面前着实上不了台面,苏家簪缨世家,我唯恐辱没了苏家门楣。”
她身上的衣衫都是苏府按小姐规格准备的,布料舒适珍贵,哪像她说得这般穷酸。
不过她头饰确实太单调了些,他平常也没见她怎么好好打扮,常常随意用发绳挽一个发髻就出来了。
他沉吟道:“我回头让管家为你置办一身。”
“我自己去挑。”
“嗯,随你”,苏霁家底丰厚,从来不在意这些小钱财,便随她去了。
“这花销可不能从我的佣金里扣”,田阿菁道。
“自然,衣服头面的支出走府邸账上。”
“那成”,田阿菁笑得像是只偷腥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