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们不远处,地上有几摊血,沿着血往上看,树上挂着一个人,翻着白眼,四肢能隐约看出干涸血迹。
他们都死了。
莫降石感觉心脏涨起来,他接过濯枝雨手里的灯,面色如常:“小濯,把我们带的几个睡袋和桌布找出来。”
濯枝雨先是愣,然后重重地点头。
华烟打完蛇,手里只余一把,她步调急速却不乱,来到蟒蛇头部,取另一把刀,顺便将能量晶体刨出。
华烟刨出血淋淋的晶体,看见跪坐在地上神情严肃的治疗,边走边问:“人怎么样?”
治疗手里动作不停:“没事,估计这蛇牙口不好,咬的不深,止血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这里血腥味太重,必须尽快撤离。”莫降石提着灯,剩余几人一并走来。
看见惨状,景井一惊,一股恶心之意袭来,他眉头紧锁,转看治疗,连忙上前:“我来帮忙。”
经过简单处理,被咬的青年呼吸逐渐平稳,甚至有力气说话:“我,我是执行部辰溪小队的成员……我叫莫克帕。”
此话一出,明眼人都能明白,这处的尸体,估计都是辰溪小队的成员。
只有莫降石,他表情古怪片刻,然后迅速恢复正常。
“我明白了,”莫降石冷静指挥,“磐,你负责带着这位辰溪小队的成员,雁书,盯紧点伤员。我们原地休整三十分钟,然后出发。”
“小濯,”莫降石指了指濯枝雨手上的睡袋,“先把完好的遗体装起来吧,虽然不可能带走,起码体面点,给他们安葬起来。”
“尤灯、华烟,你们和小濯一起。”
“好的,队长。”三人齐声。
一个小队,一般人物配置是六人,可树上、地上的人加起来,并没有那么多,还有两个人……
莫降石查看巨蟒口腔,果然在其中找到了残余的、不属于莫克帕的衣服碎布。
巨蟒已经吞下那些人的躯体,找不回来完整的。
但起码留下来的不能就这样散落在原地,那太孤寂,太荒谬。
散落在各处尸块,莫降石扯着布,一点点拾起,然后装进去。
他想,不需要六个墓碑,只要立起一个,刻上“英烈”二字:,足矣。
莫降石善于用枪,枪的形态变幻莫测,未必不能近战,却始终带着一把刀,就是为了这个。
用刀刻下英烈二字,以铭记灵魂。
手染满了血,悲中作乐,莫降石想没有个把小时,指甲缝估计难洗干净这些血。
莫降石一刻没停,总算赶着时间,和队友们一起,挖了一个巨大的洞。
气喘吁吁的,他们把三个睡袋,以及几布袋子的东西放进洞里。
只差一块合适的石头,用来立碑。
莫降石左顾右盼,发现许久未曾关注的景井,手里拿着两个锥形白色物体。
景井难得主动,他举起那两块物体,直视莫降石:“用这个来当墓碑吧。”
那是巨蟒变异后,格外显著的两颗獠牙。
为什么?
莫降石没有说出口,但景井仿佛感知到了问题,回答道:“这是他们的命。”
景井检查过尸体的致命伤,可以确信他们因此而死。
既然命悬在这条蛇的身上,那这条蛇对他们来说,是灵魂的证明。
“他们性命的一部分在这只蛇那里。”景井真切道。
莫降石点头:“是啊,你说得对。”
这不能算战利品,因为他们没有打倒蛇,但生命记挂在蛇的身上,蛇的肚子里甚至留有躯体的一部分,即便出自于伤害,也不可或缺。
“这样就算完整了。”
莫降石刀握在手里,看着立好的碑,淡淡道。
他的手掌满是血,手指头因为刻字磨破了。
他的身边,队友和景井们一起向墓碑鞠躬。
鞠躬完,沉默在周边回荡。
“为什么……”濯枝雨首先打破凝滞、安静的气氛。
濯枝雨根本理解不了,六个人,六个人都打不过一个蛇吗?
“明明小烟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只该死的蛇给揍死了!”濯枝雨指着远处,蛇的残骸,愤愤不平。
他恼怒,他不解,更重要的是他痛苦,他初出茅庐,是第一次见证生命的离世,还是这么多,眼泪绷不住,哗哗流下。
华烟眼眶微红,表情还是得体:“实际上,我在揍他的时候能感觉到,那只蛇基本上没什么力气了。”
不然,小队的人不会那么放心,后续不来支援。
莫降石给濯枝雨一个脑瓜崩:“喊什么喊,吵到伤员怎么办?”
濯枝雨捂住脑门,看向因为疲倦,早已睡过去的莫克帕,委屈巴巴:“我……”
莫克帕睡得沉,丝毫不受影响,但濯枝雨已经不敢大声,撅起嘴表达不满。
“好了,别郁闷。这回你不背行李,守着人家伤员就行。”莫降石摸摸头,安抚尚且年轻的小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