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甘低声在杨鹤引耳边说了些什么,隔的太远,沈也什么都听不见。
沈也本以为杨鹤引会命人捉拿放火的贼人,再把杨府失火的事情压下去,以防惊扰了要来参加秋祭的贵客们。
可是他没有,他亲自让官府派来帮助灭火的人回去了,然后只是让管家安排几拨家丁轮流看守库房。
且隔日沈也跟着灵秀上街采买时,一路上都有人讨论杨府昨夜失火的事。
“听说了吗?杨府昨夜库房着火了,烧得可厉害了!”
“可不是嘛,火光冲天,连官府都派人来救火了。”
“杨府可是咱们城里的大商户,你说这秋祭在即,却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道这秋祭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
“昨夜府中失火的事,居然传得这么快。”
沈也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想到灵秀听见了,还接过了她的话茬。
她压低声音说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家主不知怎么了,不仅没有派人封锁消息,还特意命几个小厮将消息越传越远,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沈也闻言,若有所思,脚步不由得放慢了几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府中失火传出去只会惹人非议,杨鹤引为何还要推波助澜?
她又想起昨日在库房管家的奇怪行径,管家在十几个丫鬟面前将杨鹤引备给公主的生辰礼一五一十地点出来。
好像是有意让人知道的。
秋祭拿不出展品不算十分严重的事故,可要是为公主准备的生辰礼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冒犯天威的罪名……
杨鹤引一向为人谨慎,行事狠辣,从不做无谓之举。
昨夜的火势来得蹊跷,今日他又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他肯定憋着什么大招……
“诶,我的好妹妹,咱们得快点回去了,府里忙得很!”
灵秀一把将沈也拉上马车,“走吧,回府。”
车夫闻言,挥动马鞭,马车朝着杨府的方向驶去。
到了杨府门口,沈也一只脚才下马车,陆甘便告诉她,杨鹤引要见她。
见她?为什么要见她?
去书房的路上,她将这几日自己做过的事情走马灯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苍天可鉴,她这几日虽然动了些坏心思,可坏事一件也没干。
如此,她心中的紧张和忧虑消散了大半。
“奴拜见家主。”
杨鹤引端坐在书案前,身着玄带锦袍,宛若一尊精心雕刻的石像。
他将账册推至案边,沉声吩咐道:“秋祭时李英诚也会来,早做准备。”
李英诚是与杨鹤引有生意往来的那个拂郎商人。他很是喜欢虞朝文化,便请合作伙伴杨鹤引为他取了一个中文名字。
沈也觉得杨鹤引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任务好极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陪同翻译”吗?
她很喜欢用英语,每次说英语的时候她都感觉到亲切,心中会无比地平静,好像她又回去了,做回了那个每日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卷卷卷的英专生!
她躬身道:“家主放心,奴必尽心准备。”
她心中高兴,语气轻快,难掩兴奋。
秋祭如期举行。
秋高气爽,日光明亮,杨府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迎接各路宾客。
他们踏入府内,便可以看到开阔的庭院中央,一座高大的祭坛稳稳地立着,上面摆放着丰盛的祭品,香烟袅袅,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府中的丫鬟家丁们穿梭在宾客之间,端茶递水。
沈也今日的主要任务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那个拂郎商人身边,随时为他翻译。
沈也先向李英诚介绍了秋祭相关的礼仪和文化背景,后来又给他介绍了今天的宾客各自的身份。
穿着青色锦袍的那位年轻的公子是苏家家主苏昀复,苏家与杨家交好,有密切的商业往来,苏家也是保州四大商族之一。
保州四大商族除了杨家和苏家,另外两家分别是李家和常家。
正与苏昀复交谈着的那位老先生便是李家家主李英卓。
常筝荣是四大商族里唯一的女商人,也是常家的当家家主。
沈也算了算时间,离秋祭正式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她引着李英诚坐在杨鹤引为其安排的席位上,为他倒了一杯茶水,便候在一旁了。
苏依沫在对面的席位坐下,那个位置本来是苏昀复的。
“你,过来给我倒杯茶。”
今日秋祭这么重要的场合,沈也不想与苏依沫有过多的纠缠,她今日的主要任务是寸步不离地做李英诚的陪同翻译。
周围的丫鬟这么多,她就当苏依沫叫的不是自己。
一个丫鬟上前去给苏依沫倒茶却被她推开了。
“我要你——”她指了指沈也,语气中满是戏谑,“亲自侍奉我喝茶。”
沈也不疾不徐地答道:“请苏小姐见谅,今日我的本职是侍奉好家主请来的贵客。”
“你莫不是觉得我不算贵客?”
灵秀急忙出来打圆场,“苏小姐,您误会了。您自然是贵客中的贵客,沈也手笨,还是让奴来为您奉茶。”
苏依沫却不打算放过沈也,“都走开,我今日就要她侍奉我,一个丫鬟罢了,难道我还使不得了?”
沈也见状只好向李英诚解释,随后她走到苏依沫身旁,恭恭敬敬地为其倒了一杯茶。
本以为这样就能平息苏依沫的刁难,却不料苏依沫依旧不依不饶。她接过沈也递来的茶,故意倒在沈也的身上:“这么凉的茶水,怎么喝?”
“是奴的疏忽,奴再为你倒一杯。”
沈也重新为她倒了一杯,她喝都没喝又将茶水倒在了沈也的身上,“你这刁奴,这么烫的茶水!”
沈也小心翼翼地重新为她倒了一杯,这一次,她确保茶水的温度适中,才再次递给苏依沫。
没曾想苏依沫根本不接她递过来的茶水。
“这杯茶脏了,我不喝。”
沈也心中无名火气,面上却依旧镇定恭敬,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苏小姐,今日你是贵客,来的人也都是贵客,你这般刁难一个家奴,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苏依沫冷哼一声,她站起身扬手就想给沈也一个巴掌。
“一个下人也敢教我如何行事。”
low,真是low,又想扇她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