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镜子前,闭讼章站在闭嘉身后,一手扣着闭嘉的下巴,一手拿着牙刷给闭嘉示范刷牙的姿势,冷淡的目光注视着镜子里的闭嘉。他的目光落在闭嘉的嘴上,闭嘉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的眼睛里。
闭讼章的眼睛已经变回了黑色,可这双眼睛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
闭嘉看着看着,脸颊有点发烫,一时没注意被嘴里的泡沫呛了一下。
闭讼章:“……”
闭嘉满脸通红,“我,那个,我……”
“嘴里泡沫吐了再说话。”闭讼章把牙刷塞进闭嘉手里,蹙眉教育,“学会了么就走神?”
闭嘉点头,刷牙给闭讼章看。他学东西可快了,而且刷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其实闭先生不用那样教他他也能学得会。闭先生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
可,可闭先生真的不是他的妖侣么?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闭讼章哼笑一声,“妖侣?做梦。”
闭嘉:“……”
闭嘉脑袋上的花朵又蔫了。
闭讼章看着丧眉耷眼的闭嘉,心里烦。这小东西小的时候缠着他一口一个爸爸,他好不容易狠下心来给人当便宜爹了,小东西又嘭地一下长大了。长大了爹不认了,又张口闭口喊“妖侣”。怎么什么便宜都让这小东西占了?
他屈指往闭嘉脑袋上一弹,“小时候叫我爸爸,现在叫我‘妖侣’,敢情我的身份你张口就来啊?占便宜没够。”
“我又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闭嘉仰着头反驳,“我小的时候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而且我有父亲,我不需要你做我的父亲。”
闭讼章闻言一愣,接着气笑了。被自己的好大儿亲口开除父籍是什么感觉?
毁灭吧,全世界都毁灭。
“行,”闭讼章抱着手臂冷笑,“你这便宜爹我还不稀罕当。反正你现在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了,爱谁谁。”
闭讼章关门走了。
闭嘉一个人在浴室里,扁着嘴,眼睛红彤彤的,委屈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他没哭,他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哭。
等他洗漱完出来,家里只剩下松松。
松松在餐桌上吃早餐,旁边还放着另一份完整的,明显是给闭嘉准备的。
闭嘉坐到餐桌旁,“闭先生呢?”
松松抬头,“出去啦。”
“他去哪了?”闭嘉有点急。
闭先生昨晚说了要带他一起出门的,现在怎么自己跑了?他说的是实话,有必要那么生气么?
闭嘉气得在心里骂了闭讼章一句“小气”。
松松的尾巴翘了翘,“应该是去找白先生了吧。”
闭嘉也不记得白游远,“白先生是谁?”
“白先生就是白先生啊。”松松凑到闭嘉面前,左蹦右蹦,“你怎么连白先生也不记得啦?你昨天跟我说闭先生是白先生选来给你当爸爸的,你还很喜欢闭先生当你爸爸的,你忘啦?”
闭嘉一脸茫然。
他是真的不记得。不过松松这话说了有两回了,他确认自己就是很喜欢闭先生,从小就喜欢了。否则不可能会让闭先生当自己爸爸。
可他……现在不想叫闭先生爸爸呀。
他觉得妖侣好一点。
他和闭先生又不是同族,当然只能结成妖侣。
松松看见闭嘉发着呆脸却变红了,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闭嘉你怎么啦?”
“嗯?”闭嘉回神,“我没怎么呀。”
松松:“可你脸红红的。”
“哦,哦。”闭嘉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只是有点想闭先生了。”
“哦。那你先吃早餐,你吃完早餐,闭先生就会回来啦。”松松又跳到自己的盘子前,捧着自己的早餐吃。
闭嘉拿起桌上的面包吃了一口,好噎。但他想到这是闭先生给他留的,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闭先生还没回来,松松也还在吃。松松吃得很慢,细嚼慢咽的,精致得很。
闭嘉撑着下巴,轻轻地摸着松松光滑的毛,“‘闭嘉’是我的名字吗?”
松松:“是啊。”
“哪个‘闭’哪个‘嘉’?”
“应该是闭先生的‘闭’吧,另一个字我不知道。”
闭嘉卷着松松的尾巴,心不在焉地问:“你说,我要是和闭先生结为妖侣,闭先生能愿意吗?”
“愿意吧。”松松尾巴一僵,反卷着闭嘉的手,“等等,你要和闭先生干什么?”
闭嘉:“结为妖侣啊。”
“妖什么?”
“妖侣。”
“什么侣?”
“妖侣。”
“和谁?”
“闭先生。”
“……”松松松开尾巴,整个鼠僵硬地往后一倒,直接从餐桌上摔下去。
闭嘉眼疾手快地把松松捞上来,“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