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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决赛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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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少年组决赛,参赛者们分别要面对两轮比赛,分下午和晚上两场。

第一轮,下午两点,选手们将演奏一首古风炫技乐曲《山中醉》和一首个人自选乐曲;

第二轮,晚上七点,选手们将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亲自个人领奏乐团,表演维瓦尔第《四季》中的一个乐章。

之后,大赛评委们将现场宣布名次,优胜者将得到一系列的学习和表演机会,参加大师班或音乐会。

由于在大赛选拔时,评委们已经首先看过了选手们的演奏录像带,心里有了大概的印象。而初赛,也是通过规定的协奏曲和即兴演奏摸清二十名选手的基本水平和大致风貌。应该说,直到少年组的这一轮决赛,才能真正地考验出选手的综合水平。

一座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除了经济上的,还有文化上的。鹿城的人均生产总值位居帝国前列,而它更是一座文化之城、音乐之城:鹿洞书院培养出了无数人才,每代山长都是历史上盛名赫赫的饱学之士,鹿城爱乐乐团享誉世界,还有传承千年文化的地方戏剧团、曾获世界大奖的男童合唱团等数不胜数的各级各类艺术团体。顾梓聿所属的鹿城学生交响乐团更是其中翘楚,被称为是鹿城爱乐乐团的“预备役”。

这些年来,华纳的新生代演奏家中,最弱的不是独奏,却是乐团。在一个乐团里,小提琴首席的作用非常关键,甚至可以说,他是整个乐团的灵魂人物,他的水平能够影响整个乐团的发挥。宋熙和当年也是从学生乐团走出来的,可以说,乐团的经历为他的艺术生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而能在8岁还在用四分之三琴就通过考试进入乐团一提,10岁就力压专业院校的学长学姐担任第一小提琴首席的顾梓聿,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梓聿,有些紧张吗?”

听众陆续进场,大部分是乐界人士,琴童或是参赛者的亲友团。选手们已经陆续去了后台,顾梓聿却还在座位上,似乎是在发呆。

“啊,师兄。”头脑放空的顾梓聿一下被惊醒,连忙站起躬身问好。

眼覷着宋熙和坐下,他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也不是紧张,就是,嗯,我现在,手上好像有点虚。”

虽然这段日子以来,宋熙和顾梓聿之间也算是熟悉了很多,但顾梓聿对这位师兄仍是尊重中带着敬畏,即使宋熙和看起来对他很是亲近爱护,他也没办法做到像是之前和程琤相处那样,亲热地甚至有点没大没小。

“嗯?”宋熙和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这两天没有练琴…”

不敢抬头看师兄的脸,顾梓聿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自己如此轻易地就把底给露了出来。他用余光注视着师兄的脚或者手,准备如果一有端倪他就…

“嘶——”还是没逃开。

顾梓聿强忍住龇牙咧嘴的欲望,一边不动声色暗自揉着痛处,一边使劲逼出泪意,水光粼粼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宋熙和,却一点也不敢张嘴出声。

“你都学了这么久的琴,难道不懂得 ‘曲不离口,琴不离手’ 的道理吗?两天没练琴!是,观众听不出来,可能评委也听不出来,但你自己听不出来吗?你这样做是在敷衍你自己!”

宋熙和十分严厉地盯着顾梓聿,一旁的姜明珺都不敢插话,只能帮忙尽量挡掉其他人好奇的窥探目光。

顾梓聿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一直低着头,他觉得自己臊的头上都可以冒出蒸汽了,“师兄,我知道错了,下次真的不敢了!”

“算了,你去准备吧。”宋熙和叹了口气,顾梓聿立时如蒙大赦般,半个字也不敢多说,拿上琴就去后台。

宋熙和看着他的背影,“明珺,你这两天都和梓聿在一起吧,介意告诉我为什么他没练琴吗?”

“呃…”姜明珺语塞了,她试图顾左右而言他,极力躲避宋熙和慑人的目光,“嗯,我也不太清楚啊师兄…”

按照初赛成绩排位,顾梓聿是倒数第二个出场。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他在后台已经听过六遍《山中醉》,两遍萨拉萨蒂的《卡门幻想曲》,三遍瓦克斯曼的《卡门幻想曲》和一遍圣桑的《引子与随想回旋曲》。尽管自选乐曲大都撞车,但选手们都进行了不一样的演绎,烙下了独特的个人印记,使得同样的乐曲有着不同的风味。

然而,不知是否由于之前这六位选手都来自外国的缘故,国风乐曲《山中醉》的演绎却是略微差了些,从节奏到速度到韵味都不够味道。相比之下,只有一个来自南韩的胖胖的小姑娘李蔥琦还算有点意思,虽说“醉”的味道不够劲,但好歹也有几分山泉的清冽。

这首古风乐曲《山中醉》是从数以百计的候选作品中脱颖而出的上乘佳作,而令人咂舌的是,作者年纪还不到二十岁,是央音的在读学生。据他自己的创作手记,灵感来源于一次山中旅行。山上景色秀丽,大家饮酒高歌,一时只觉得身处仙境,兴之所致,便手舞足蹈,尽兴方归,颇有几分魏晋时人的洒脱不羁。

正所谓“一瓯解却山中醉,便觉身轻欲上天”,在第一次读谱的时候,顾梓聿便觉得这一曲读下来有股周身通达舒畅的爽快气魄。

和初赛时一样,同样简简单单的休闲打扮,米白色羊绒衫内搭金黄色条纹窄领衬衣,修身的九分卡其裤配麂皮牛津鞋,顾梓聿手持琴、弓上台,顿时引起了台下女性一片小小的惊呼。清亮纯澈的凤眼瞳眸,形状迷人的嫣红嘴唇,五官虽稍显女性化的少年此时俨然已经有了种青春逼人的男性魅力。

“怎么回事?”宋熙和皱起了眉头,“上次就跟他讲了要穿正式一点,就算不穿西装也该打个领结,这算什么模样?即使没有“着装”这个打分项,他也应该严肃点。这样会给评委留下坏印象的。”

姜明珺在一旁暗自吐舌:坏印象?不可能。师兄您是没有看到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女评委那种散发着十足热力的赤裸裸的眼神吗…

轻吐一口气,顾梓聿随意地架起了琴,举起弓,就连站姿都不再是十分规整的模样,整个人从头到脚的状态都是十分放松的,仿佛就这么轻易地,弓毛如微风一样拂过琴弦,音箱微微振动,轻缓的揉弦带出那空幽竹篁的山色静谧。

继而,男孩缓缓上前两步,那带着幻想色彩的乐曲主题就这样流淌开来,空旷的舞台上被乐声充盈,仿佛他就漫步于雨后山林之中,众人似乎都可见得清风穿行于叶底,山涧小溪微泛波润,松林轻摆发出沙沙声响,而一群年轻游人正已微醺。不知究竟是醉于佳酿,还是醉于美景。

虽然这首《山中醉》是炫技作品,然而民族特点决定了这首古风的作品即使对技巧有极高的要求,但它的作品内涵绝非仅仅停留于瑰丽的华彩乐段,它的整体风格还是内敛而含而不露的。

对于这首来自心灵深处的诗歌,顾梓聿的演奏细腻而含蓄,对于华彩乐段,例如他十分擅长的和弦大跳、双音移指、双音部装饰音等,他的演绎自然流畅、举重若轻,比起其他选手来说刻意渲染以致稍微有些过火的气氛,他一直把握地恰到好处,甚至不留痕迹地让人根本意识不到,是他在掌控乐曲,而不是乐曲在掌控他。

至于醉后的那份疏狂潇洒,他更表现得轻盈洒脱、性灵十足。观众很轻易地就能感受到那一份同样的山中醉。

“很了不起。”评委之一、来自东洋的小提琴演奏家、东京国立乐团小提琴首席、费城爱乐乐团荣誉首席大冢美佳子点评道。

她邻座的华纳最富盛名的小提琴教育家、演奏家林耀基慎重地点了点头。

在座九位评委中,虽然也有其他亚裔,但只有他们是唯二成长在浸润了古老禅意的东方背景下,最能明白顾梓聿这份演绎的分量的人。林耀基因年事已高,睽违国际赛事已久。今年他以74岁高龄不辞辛劳再度担任评委,不过是期待着在这场家门口的赛事中能再见到有为后辈,给予提点,尽自己最后一份心力。

在初赛中,他也是见过顾梓聿惊人地表现的,不过那时候尚可以解释为勤学苦练,“唯手熟尔”,但这首乐曲的演绎完完全全地展现了这个少年的灵性十足。似乎他天生就是为了小提琴而生的。那份若即若离、似有还无的高超乐感使听众都不自觉深深投入,而他也似乎自得其乐、沉浸于其中,又时刻把握着一个度。

太难得了,这样的掌控力,他竟从没在同龄人身上见到过。

郭家的那个小丫头,恐怕这回得输。林耀基苦笑着摇摇头,随即翻找起了顾梓聿的资料。

轻轻地结束了最后一个余音,顾梓聿并未致意,只是侧头夹着琴,略微紧了紧弓毛,随即便望向目己左前方的钢琴伴奏师,见其微颔首,便再次举弓,伴着琴声,扬弓而起。

是一首耳熟能详的乐曲,来自德沃夏克的《幽默曲》。

优雅的稍缓板,降G大调,2/4拍,复三曲式,前一部分旋律流畅优美,穿插于音符之间的短休止符使乐曲充满了俏皮的色彩;中间部转入同名小调,旋律纯朴动人,具有浓郁的风情;随后再现第一部分,结束。轻盈,美妙,虽是结尾,听起来干脆,却又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令人多有留恋之意。

其实宋熙和也好奇过为什么顾梓聿要选取这样一首流行度极高,几乎音乐爱好者们人人熟知的一首作品。它像民歌一样朴实、亲切,虽说优美,但用在比赛场合实在不合适:结构简单,技术要求不足,无法展示技巧,而且风格也过于温柔优美,缺乏竞争力,根本不适合比赛,普通得就像盘前菜沙拉,就是一首小品,根本不适合拿上比赛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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