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卢善惠却似是理解了他阿巴阿巴的意思,托着他的身体半扶半抱,“你想问为什么败了?我也不知道啊!”
他脸上明显也带了疑惑,摸着下巴道,“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如果没有八成把握,我是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我能举族支持一个人,必然就有事成的信心,但那梦里却显示失败了……”
蒋朝希一屁股往后栽,似有坐地上去的意思,卢善惠也不强求他站着,毕竟看样子腿脚也是刚有知觉,小儿骨嫩,站久了对身体不好,便放了他自己低头拧眉想事情。
他一点没觉得这个年龄的小儿,做出这副小大人的表情有什么不对,说话做事都跟对同龄人般,没有感觉一点违和,但看在别人眼里,则是他对这小孩是真上心和喜爱,连说话声都变的温和了。
趁着蒋朝希不蹦跶了,他这才把眼神给了院里几人,懒懒的叫人推着他坐到檐廊下,对着被打的半死的郑管事夫妻道,“你们每年交上京的账目都有夫人身边的人核对,我呢不爱管这些小事,一些蝇头小利让给下面的人吃也是惯例,但是你们千万不该把与你们一同留守庄子的人全给卖了,每年都有各种名目报损人口,久了这箩园就只剩了你们一家,郑怀,账不错,事却错了。”
郑管事夫妻敢把账本送进京,必然是做的无可指摘的,但事有两面,当一处资产里的管理人员,从上到下全是一家人时,也就表明这处资产内里已经遭到了严重侵蚀。
卢善惠根本无需去深入调查这些年庄内的账目经营,就凭这庄里庄外全是郑家人就能知道,这庄子已经不姓卢了。
至于蒋敦攀诬马文礼的身世问题,他也根本不在意,有本事的家生奴才,主家是愿意花心思栽培的,出息了也会是主家的助力,就凭他们曾经的身份,不会有人愿意接纳他们,他们只能一辈子依靠着主家,寻求着主家的庇护,所以,马文礼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偷天换日成为马文礼的。
郑管事夫妻被人血淋淋的拉到了卢善惠面前,那执仗的护卫拱手禀告道,“大公子,已刑脊仗六十,还差二十……”
郑氏夫妻身子抖如落叶,疼的头都抬不起来,旁边马文礼被一副长枪抵着,又气又急又心中骇然,强撑着气势道,“卢大公子,杀奴亦是要报管备案的,您难道真要背上随意仗杀家中老人的不慈名声么?卢大公子,我马文礼现下好歹是县学亶生,将来……”
卢善惠眼泛冷意,轻飘飘一眼扫向他,“你不会有将来。”
马文礼一瞬间如坠冰窟,他甚至忘了之前郑管事夫妻的叮嘱,几乎脱口而出道,“卢大公子没有将来,不代表我也没有,我现在是县学亶生,明年进京或许就能得太子青眼,我……”
郑怀闭眼,撑着最后的气力暴喝,“闭嘴,文礼,快跪下给大公子赔罪,快跪下……”
接着又努力想往卢善惠处爬,身子底下拖出长长的一道血痕,声声哀求,“大公子,大公子,文礼口无遮拦,他不是有意的,求您高抬贵手饶了他吧!大公子,奴说,奴什么都说,求您看在他进学尚有天分的份上,饶过他,他会是您最忠实的奴才,他会……”
卢善惠摆了摆手,旁边的梁嬷叹了声气,冲着门外将郑氏夫妻五个儿子团团围住的护卫道,“全都绑了吧!”
这一家子都不能活了。
蒋敦抿着唇站在旁边,徐灵芝拉着女儿紧紧的贴着他,似是这样才能将身上冒出的寒意驱散,而来赎女儿的陶春芳已经吓傻了。
她这才发现,京城里的贵公子杀起人来,竟然这样轻飘飘,那对他们庄户人来说就高不可及的郑管事夫妻,竟然在人家的嘴里过不了一个回合,说打就打的鲜血淋漓,说抓就要抓了他们的所有子孙。
太可怕了!
这些贵人真是太可怕了!
长的如此俊美逼人,干的却是魔鬼事。
妈呀,我的儿哎,咕咚一声,陶春芳给吓闭过了气,一头栽倒在院中的青石板面上。
“可想清楚了?留还是走?”
卢善惠招招手,自有人去拖了陶春芳出门,但话却是对着蒋朝希说的。
蒋朝希坐在门口与檐廊的阴影处,看着他的父母和姐姐,二皇子最后是兵败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光靠着上辈子的记忆,已经不能让他的父母家人免于灾祸了,更不能在明知道二皇子不行的情况下,还妄想着取代蒋老太太去扒上二皇子的大腿。
他没有路选。
“阿巴阿巴~”,蒋朝希朝卢善惠伸出了手。
你上辈子活的比我长,所知后事比我多,且还诡计多端的,算了,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