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泽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眼中的光芒亮了一瞬,随后又渐渐黯淡下去,“好累啊。”
谭际为见状,心急如焚,他紧紧握着曲泽的手,不停地说着:“阿泽,你别睡,跟我说话,求你了……”
一阵嗡鸣声从远处传来,很快就到了头顶,是飞艇来了。
几名医护人员上前,谭际为哽咽着跟他们说:“快看看他,他……他好像不行了。”
曲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要是还能行,你还跟我过日子对吧。”虽然气弱,却很平稳。
听声音还行得很。
为首的医生快速扫过现场,再结合两人此时的表现,挑眉:苦肉计啊。
小伙子够狠的。
谭际为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曲泽这个……这个……
他的愧疚,他的懊悔,全都空落落的,无处安放。直到上了飞艇,他的表情都是木的。
飞艇上有急救的仪器,医生迅速检查曲泽的情况,不时提问几个问题。
曲泽有问必答,意识清醒,等到曲泽被转移到手术室,主治医生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年轻人,轻声提醒:“小问题,用不了两周就能活蹦乱跳。”
“啊。”谭际为有些傻愣愣的。
医生摇头,小伙子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对象,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
曲泽的情况确实不严重,清理创口,做完缝合手术,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前后也就十分钟,还不够谭际为理清混乱的思绪。
到了病房,护士过来输液,叮嘱两句后离开。
谭际为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站在曲泽面前,一言不发。
曲泽无奈:“你这样,好像在默哀。”
谭际为顿时瞪向他。
“这就对了嘛,”曲泽伸手去拉他,“坐下,陪我说说话。”
谭际为不敢与他拉扯,顺势坐下,眼神却充满怀疑,意思很明显:都这样了,你还要说话?
曲泽说:“本来就没那么严重,又用了细胞再生液,一支十几万呢。”
谭际为想起此前的经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儿,各种滋味,全部涌上心头,最后又化作感动。
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两人循声朝门口望去。看服饰,是云枢局的调查员。
谭际为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手却被曲泽紧紧攥住。
两名调查员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本冷峻的面容,褪去了几分严肃。
调查员A率先开口:“曲泽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曲泽直截了当地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急切的语气,仿佛在暗示对方,别浪费时间,问完赶紧走。
还没正式开启询问流程,调查员就隐隐察觉到,他们多余走这一遭。
调查员B赶忙接过话茬,进入正题:“请问,您是如何受伤的呢?”
曲泽理直气壮:“他要跟我分手,我肯定不乐意啊。”
谭际为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复杂。登山客、医生,再到如今的调查员,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的意思是,你用自杀来威胁这位先生。”调查员太过震惊,都忘记了用敬语。
曲泽一听,立马反驳:“这怎么能叫威胁呢?我这是有策略地挽回。”
调查员:“……”
“现在很少看到您这么重感情的人了。”调查员A语气干巴巴,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谭际为,礼貌询问:“那么,这位先生,您是否需要云枢局的介入呢?”
谭际为看向曲泽,曲泽也看向他,满脸落寞,随即深情地说道:“宝宝,你就像天空的太阳,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世界将失去所有色彩。”
两名调查员:“……”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演型人格吧。
曲泽根本不在意自己给两位调查员造成的精神伤害,他继续紧盯谭际为,语气郑重得如同在宣誓:“我们说好的,一辈子不分开。”
谭际为听到这句话,本来干涩的眼眶再度湿润,眼泪蛛线一样落了下来。
两名调查员面面相觑,现在人的情感都这么充沛了吗?感觉他们生活的根本不是一个星球。
本该严肃的问询,就这样蛇头蛇尾的结束了。
病房内,再度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曲泽和谭际为两人。
“你,你知道了?”谭际为嘴巴张张合合,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说完,他根本不敢直视曲泽的眼睛。刚刚有外人在场,以曲泽的为人,维护他并不意外。
可如今,曲泽知道了他有精神分裂后,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一想到两人可能会分开,谭际为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痛得难以自抑。那些被他刻意深埋的隐忧,此刻如潮水般,一个接一个地涌了出来,要将他彻底淹没。
“废话,我差点睡错了人,我还能不知道?”
“什么?!”谭际为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