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没有多问,招呼着若有所思的两个孩子吃饭,刚才的小插曲最大的影响便是让人不得不担心齐史一气之下跑去报官,没做亏心事倒不怕被抓,但钱业常在镇上游荡,就怕惊动了他,连唯一的安稳之处也没了。
饭后柚绮将蒋书杏带回镇子,后者看出她心事重重,便主动道:“他不会说出去的,不用担心。”
“嗯?为什么这么说?”
“他最怕事,今天找过来已经是极限了。”她冷哼道,“被我拒绝最多再来劝劝,传出去怕被你们报复,胆小如鼠。”
很是不屑,做什么都不顾后果的她最看不起这样懦弱无能的人。
柚绮还是有点不放心,按蒋书杏说的地址找过去,齐史果然安分,无论是跟长辈在一起还是和其他小孩一起玩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半点没提起今天吃瘪的事。
她松了口气,想回去又想起许久没见过的红芙,想起她曾说自己家在镇子边缘,便再三打听,连着被五个人回以摇头后终于得知在郊野交界处落座了一家胭脂铺,是一个男人开的,不过半年前多了个老板娘,貌美非常。
柚绮顺着路人指的方向寻过去,在荒无人烟的地段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她回头看看已经望不到尽头的小路和前方依旧没有任何建筑的荒野,几乎快怀疑人生了。
说是偏,也没想到这么偏啊!!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闺蜜嫁进大山我去看她”的段子,突然觉得这样自己都还要去看她简直是把这辈子都良心都交代在这儿了。
在她如同行尸走肉般不知又在草甸路上晃荡了多久后,两个男人满嘴脏话地迎面走来,与少女擦肩而过,其中一人还在放声大骂。
“不过就是个臭婊子,得意什么?!老子看得上她是她的荣幸,一个残花败柳还敢挑三拣四,呸!贱人装清高,老子都嫌恶心!”
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另一人附和连连,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柚绮心一跳,加快脚步赶路,果然不多时便看到了一栋两层的店铺,是方圆十里唯一的落脚处。
门口匾额上刻着“月因楼”三字,两个精致但有些老旧的大红灯笼斜挂在两边,门关着都能闻到浓郁的胭脂水粉气息。
她敲了几下门,还没出声,里面瞬间传来女人的怒骂声:“滚啊!!扫帚杆没吃够吗!都给我滚!畜牲玩意儿!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红芙?你还好吗?”小心翼翼的语气。
里面静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缠着头巾的妇女讶异地站着,愣愣地看着她,脸上抹的都是最廉价的胭脂,有些憔悴,却仍不掩其风流美貌。
“……”妇人呆了良久,紧接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将人请进屋,“欸,我以为是那群不要脸的呢,也是巧,每次发脾气都被你给赶上了……这段时间忙什么呢,我可是等得望眼欲穿。”
她手上戴着一个小指粗的金镯子,上面还镶着璀璨的红宝石,那是第一次见面时脚环,柚绮记得很清楚。
察觉到她的视线,红芙洗干净水杯,倒好茶推过去,笑道:“这是两个月前莒妾来看我时带过来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帮我赎回来,可能是看我过得拘谨,想帮帮我。”
柚绮点点头,左右看看:“你丈夫呢?”
“出去了,这个铺子位置太偏,赚不到什么钱,全靠他去山里打点野味,砍点柴什么的。”
“他对你好吗?”
红芙僵了僵,苦笑道:“倒还不错,只是性子软了些,因着原来的身份,又常有人来骚扰,还得靠我自己赶人。”
“这样怎么过得好?”柚绮皱起眉,提议道,“不如离了跟我走,免得那些人嚼舌根。”
不说她也知道,红芙躲到这么偏的地方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但凡露面便会被唾沫星子淹死,饭后谈资这种东西谁都喜欢,当面背面都是一口一个“婊子”。
就算她丈夫不在乎她曾经如何,但总不在家再加上过于老实,最后遭殃的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
红芙垂眸沉思,手覆在小腹上,轻声细语:“不行啊……他不能没有父亲。”
柚绮刚喝了一口茶,闻言差点喷出来:“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