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男人挑眉,“他不是说你什么都会吗?”
不满的语气好像只要柚绮一旦点头马上就会被丢出去喂狗。
她才不会做这么有勇无谋的事,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抬步就往男人指的方向去:“会,我会。”
屋子里点着半截蜡烛,昏黄的光芒只够照亮一米内的东西,旁边有一盏没用完的油灯,但房主人似乎并不愿意点。
柚绮半看半摸地来到盛着种子的架子旁,俯身眯眼观察半晌,又抓了一把拿在手里揉了揉,回头道:“我看不清,能不能点灯?”
“不能,你是我买来干活的,没资格提要求。”赵祭把一件破了个大洞的外套放在桌上,离开前又道,“针线就在架子旁边,干完活儿去后屋睡,别想着跑,他们不要你了,回去也没用。”
话音刚落,他似乎觉得话说重了,一顿后干巴巴地补充:“干得好我会给你饭吃,安分点。”
砰!
门被重重关上,独留柚绮盯着禁闭的大门发怔。
其实这样的结局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始终不愿去猜被卖的下场,没人能保证买她的会是什么人,又抱着怎样的想法才买下她。
而现在……
柚绮看着手中的种子,眼中寒霜遍布。
她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些种子短时间内极速发霉,上面的毒素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人性命,如果这个男人心术不正……
柚绮攥紧拳头后又松开,烦躁地摇摇头——还是先干活吧,杀人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她取下簸箕坐在桌边开始给种子分类,发现都是些常见的作物——花生、玉米、红薯、麦子……
她忍不住沉思,这到底是那个朝代,怎么什么农产品都有?
疑惑之下她又拿起一旁要缝的衣服,破口并不完整,还有些拉丝,像扯坏的。
每个人初到陌生环境总是揣揣不安,柚绮说不清刚穿到“大姑”家时的心情,只是还没完全适应就又被卖给了这里,完全来不及反应。
她盯着手上的衣服,突然想起男人说的“别想着跑”,她跑也不可能回到原来那里,要不要她有什么打紧?
窗外忽地起了风,烛火几度复燃。
柚绮在桌边待了一整晚,分种子还好,补衣服不是她的强项,虽然勉强完成了任务,成品却实在不敢恭维,再加上一直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直到四更天时才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着。
一夜无事,清晨鸡鸣刺耳,她艰难地睁开眼,刚想抱怨这鸡不干人事,猛地反应过来这里怎么会有鸡?!
柚绮顿时睡意全无,忙起身开门去看,一踏出去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下巴。
赵祭正把一把剁碎了的烂菜倒在食槽里,一公一母两只肥鸡屁颠屁颠地晃了过来,埋头狂吃。
“你、你怎么……”柚绮瞠目结舌,斥责对方浪费和震惊哪儿来的鸡两种想法在脑中打成一团,最后在男人冷冷地看过来时变成一句,“怎么……不叫我来喂?”
“起来了就去松松后院的土。”赵祭抚摸着家禽光洁的羽毛,道,“早饭在灶房。”
柚绮还没缓过神,旁边突然走来一个扛着锄头的大汉,他笑着叫赵祭一声:“还没卖呢?这两只畜牲养久了亏,趁早卖个好价钱是正经!”
“刘哥。”赵祭应道,“不急,等其它的长好了一起带镇上——嫂子还好?”
“好!那头猪卖了后不愁没饭吃,等孩子落地再叫你!”
柚绮听着两人寒暄,不合时宜地想起比起大姑一家的愁苦,这里的人日子似乎还算好,后者也终于注意到这位陌生的少女,目露诧异:“她是?”
赵祭摆手:“干活儿的,愣着干什么?我说话不管用?”
柚绮一惊,不敢多逗留,点头往后院跑,身后传来刘哥的调笑,听不清内容。
她对这里不熟,但好在也不大,没找一会儿便到了厨房,半个馒头和半碗还带着水汽的米糊映入眼帘,她第一反应竟是奢侈。
“我居然有一种吃不起的感觉……”柚绮心情复杂,一时没敢动,只是转身来到架着围栏的后院,这一看更是差点吐血。
这片土壤并不大,若是只供一家人吃食完全足够,但她惊讶的并不是这个。
少女迫不及待地蹲下身,近乎趴着捧起一把泥,难以置信地又闻又捏:“怎么可能……”
这些土壤的水分不说很足,但比起那些干出裂纹的沙土不知好了多少倍,浇水的人就像不懂这关头水源的可贵。
“铺张浪费!”柚绮恨铁不成钢。
“什么?”突如其来的男音。
柚绮心漏跳一拍,放下土笑吟吟地站起身:“没,就是……这里的土和我见过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