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露当年靠着一部网剧小爆过一阵,经纪公司给力,不论是后续影视作品数据,亦或是时尚商务资源,都跟上脚步抬了咖位,在同期小花里势头最猛,也最有潜力大爆。
尤其今年,资源陡增,合作导演全然区别于曾经的三线水准,直接搭上了圈内名导郭玉成导演。
听说,是她家经纪人兜兜转转,借了大半人脉,最后在饭局上认识了一位大佬。
提起那位大佬,程云筝有意识降低了议论声:“现如今那位红得发紫的影后金宥利,当初就是他捧出来的!我打听过了,这人姓赵……”
程云筝轻轻扣了扣桌子,讳莫如深道:“你想想,北京城里有几个姓赵的?”
奉颐眸色微动。
当初金宥利最红的时候,有媒体斗胆深扒过她幕后金主,那篇帖子火爆过一时,说得有理有据有模有样,哪怕没图,却也成了当年公认的最可靠的说法之一。
她记得,那时评论区热火朝天地将某个名字高托而起,她当时还在学校上课,看见便扫了一眼,却莫名记住了那个名字——
赵怀钧。
奉颐神思幽幽,那边的程云筝却摸出了杨露的野心。
“杨露想成为下一个金宥利。”
她低头吃下一棵青菜,幽幽道:“难说吧。”
金宥利这条路,本事、人脉、资源均是千里挑一,缺一个都不成,少一点火候都行不通,又有几人能成功复制。
程云筝闻言有些意外,眉头一挑,夸道:“还挺聪明。”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莫测:“你不知道,这金主来头大得很。当时他给杨露调来一经纪人,说那经纪人有手段,能好好打造她,结果这大小姐倒好,脸一垮,说自己有经纪人,用不上其他人,然后就这么黄了。”
“这种人手头上给出来的东西,就是再差,又能差哪儿去?”
“后来我跟人一打听,你猜怎么着?介绍给她的这经纪人确实没名气,但是真有点东西。当年华诚娱乐内斗严重,这经纪人就是吃了不够黑的亏……这事儿没几人知道,我告诉你啊,现在当红的那一批小花小生最初全是他招纳的,包括如今的金宥利,最开始也是跟着他的。”
程云筝感慨:“这经纪人如今被踢出华诚,落魄得很,想必是四处求告无门这才委托金宥利一路辗转求到了赵三公子面前。可惜杨露这团队能力不够火候,眼光也不行,竟然给他拒了。啧,这想带出超一线艺人的团队,哪家不是火眼精金雷霆手段……”
奉颐又吃了口泡豆腐,豆腐吸满麻辣汤汁,烫得她一激灵。
所以杨露想成为下一个金宥利,于是搭上了赵怀钧,而赵怀钧有意将那有本事有眼光的倒霉蛋经纪人调来给她,她却不识货,将经纪人给拒了。
程云筝还在砸吧嘴碎碎念,奉颐却捂住被烫疼的嘴唇,忽然转头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程云筝愣了一下:“啥?”
“那个经纪人。”
“常师新。”程云筝狐疑:“你问这做什么?”
“瞎问问。”
她瞧着没什么异常,从学校刚毕业一年的姑娘尚且嫩如水豆腐,眼角眉梢除了长相本有的冶丽,还有一层稚气未脱的清纯。
以至于说什么话,都像那么回事儿。
可程云筝却不上她的当。
当年在横店见她第一面时就知道她是个什么个性了。
这种姑娘,看着娇娇小小话也不多,瘦得像片儿纸似的,身上却有股子若有若无的狠劲儿——是一巴掌扇出去,就势必要带下对方一寸血肉的。
连掌风都割得旁人的脸生疼。
好在程云筝懒得搭理她心里的盘算,只感慨道:“多少有才华的人被埋没了一辈子呐,有的运气好点能出个头,可再过个三两年,查无此人的也大有人在。”
“这个常师新,甭管多有能力,在娱乐圈没靠山没背景,那就是寸步难行。这哥们儿,就是太轴!”
“不过——”程云筝单手轻捏着她的脸,瞧着她被捏得肥嘟嘟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玩笑似地:“我倒觉得你这底子比杨露漂亮,不然,你去勾引那赵公子,保不齐咱俩就飞黄腾达,也不用苦兮兮地奔波来奔波去,还要受人白眼和唾沫星子。”
奉颐没急着做梦,哂笑一声:“两个饭都快吃不上的「小喽啰」,在这儿讨论「大人物们」的风月。醒醒,少做梦。”
一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就被用来消遣消遣两人的无人问津的清苦时光了。
只是这比喻格外讽刺,激得程云筝倒吸一口气,猛拍桌子:“你放屁!老子是未来的Superstar!能赚三百万的大影帝程云筝!”
她轻侃:“Superstar何止能赚三百万?格局小了,程影帝。”
“滚蛋!”
那晚两人吃完麻辣烫便散了场。
程云筝为早日攒够三百万,下了戏还要跑夜场,据说是这次遇到出手阔绰的老板,给了他一大笔演出费用。
程云筝爱钱,且盲目不知所以,想也没想直接答应。
奉颐只能独自回出租屋。
北京房租贵得离谱,她图便宜,租的房离片场远,得转两道公交,坐上两个时辰。
等车间隙,奉颐靠坐在公交站旁的椅子,给自己点上一根细烟。
她烟瘾算不上重,只是这些年养成了受尼古丁轻微麻痹后思索的习惯,偶尔抽上一根,也算醒神。
她坐在那处出神,指尖的烟灰胎不知觉间零星散落,四处纷飞。
片刻后,她拿出手机,点开了浏览器。
先输入的“赵怀钧”。
关于这个人,网上只有许多年前的娱乐新闻版面,标题大大写着:【挖掘曝光金宥利背后金主!】
文章关键词里提过一个“赵怀钧”,全文不长,三言两句便介绍了这人庞大而复杂的背景,说他开的车普普通通,可那串漂亮且珍稀的车牌号码,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绝非仅仅是价值连城那么简单。
兴许是被一手压下,这条新闻凉得不成样子,至今也无人问津。
她退出,又往搜索框内输入“常师新”,点击确认。
快速搜查过后显示结果。
查无此人。
奉颐又翻了几页,没瞧出什么猫腻。
纤白指尖的细烟被她猛吸两三口后,悬夹在半空再也没动。
她半抱着手臂,后脑勺抵着广告牌,目光渐渐幽远,沉思良久。
烟一寸一寸地燃烧。
再抬头时,一根烟正好燃过三分之二。
公交车就在这时缓缓驶来,停在她面前。
她关上手机,迅速摁灭烟头,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