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涂了皂角,两只手撩水,冲洗掉浮沫。
另一边,卫霄熄灭外间的灯盏,斟酌着裴业和那书童白天的举止。
他至今看不透妻子。
现在冒出一个和妻子相像的妹妹——也许不是什么妹妹。
卫霄打断这复杂的猜测。
他和兰氏有了夫妻之实,她是姐姐或妹妹,都不能改变他妻子的身份。
何况这仅是猜测而已。
但裴业对云英有情是真。
外间的光芒逐一消失,衬得里间幽暗深邃。
卫霄入里间,习惯性的去取酒囊。
将军府的老爷们都是从娃娃抓起,教小郎君吃酒,长大不怕醉酒误事。
若行军至塞北大漠,没有口粮,酒确是能救命的珍宝。
酒水助兴,解乏,上战场的兵士磨刀擦剑后,总要闷头痛饮一壶酒,才能利索地砍下敌军的脑袋。
外人以为武将天生骁勇好战,实则不然。
若无非人折磨的操练,辛辣的酒水鼓舞,死在战场上的白骨数也数不清。
官家不吝啬给军营的弟兄赏酒,上百斤的浊酒,精酿的黄酒,补身的鹿鞭酒。
酒壮人胆,仗自然是好打了。
卫霄见过元帅的副将因酗酒身亡,可官家置若罔闻,照旧每年给各大军营赏酒。
兵士对酒水成瘾,离不开军营。
卫霄发觉到这一点,便慢慢不去吃酒——他取了酒囊,没拧开。
春夜躁动不安,许是哪里来的野猫,在院墙外喵呜喵呜地叫。
那声音难耐,刺耳,若不谙世事的人是听不懂的。
兰云锦出了浴桶。
因着今日玉蝉不在,她忽及备衣裳一事。
不得已,穿了卫霄放在木架的月白锦袍。
兰云锦裹紧锦袍,走向卫霄。
“夫君,我能饮一口吗?”兰云锦的乌发披散,垂在胸前。
她的身子撑不起这锦袍,松松垮垮。
稍微走动,纤细光滑的双腿直勾勾地显露,影影绰绰。
卫霄很清楚酒囊是昨日灌的米酒,他方才也未饮。
那为何他的喉咙像是有烈酒冲击,口齿潮润。
卫霄眸光流转,对着那双潋滟的眼睛,问道:“你饮过酒吗?”
兰云锦嗯了一声,嗓音细腻:“昨日跟婆母和长嫂她们吃了几杯酒,我酒力差得甚远,想着练一练。”
怕卫霄不允,她添了句:“我只饮一口,不会醉的。”
卫霄心神不宁,无法安静思考妻子的用意,鬼使神差地把酒囊递给她。
兰云锦接过酒囊,那只酒囊到了她手里,便大了些——
妻子的手柔软光滑,如果握住他的……卫霄欲念横起,便再难收回。
兰云锦的唇瓣碰着酒囊的出口,她抬头,酒水顺流而倘。
而锦袍失去双手的束缚,倏地敞开。
兰云锦慌忙放下酒囊,被呛的咳嗽,胸前起起伏伏。
那酒囊跟受了惊吓般的,流在她的身上。
有灯盏亮着,躲也来不及了。
卫霄替妻子脱掉外衣,低沉地说:“这件锦袍,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