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拿两根指头夹起来,翻过面,看到的那一瞬间,果然。
害怕什么来什么。
辰阳画的他,和自己那个现在就躺在他抽屉里的娃娃。
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看着看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段时间,从辰阳离开的那时候起,他给了自己两个晚上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刚开始是真的忍不住,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一想起来就难受,胸闷心悸动,躯体反应让他疼痛难捱。
所以那会儿他就跟自己说,咬咬牙,坚持住,再坚持下,就成功了。
那两个晚上,是生不如死的两个晚上。
那两个晚上,是撕心裂肺的两个晚上。
如果说心脏的疼痛是能够被感知到的话,那它得碎了好多次。
白天一切如常,晚上回来就打开淋浴,坐在浴室,热水从头顶流下来,打在头上脸上。
他其实挺喜欢这种即将要窒息的感觉,气出不上来濒临死亡的一瞬,身体会格外的轻松。
甚至有好几次,他以为自己会直接死掉。
明明大半年过去了,明明一切看着都已经回了正轨,但为什么会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泪流不止。
还是不够。
他看着手中的娃娃,前几天看到它的第一眼竟然是害怕,不敢靠近。
几天后的今天晚上,牧遥抱着它痛哭了一场。
哭的撕心裂肺,他也没有再躲去卫生间,就那样嚎啕大哭。
等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脸颊。
在看向它的无数个眼神中,眼底闪现着的都是那个看着冷冰冰一言不发的它的主人。
他后来就真的没有听到或者去专门打听辰阳的消息。
这个人在他的世界中,像是突然间人间蒸发,不见所踪。
既然当初一声不吭,既然删掉了微信,那就代表着不想让他打扰。
直接遂了他的愿,何尝不是好事一桩。
可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名正言顺说句分手,然后大家互删,不是很好吗?
他就那么怕自己纠缠吗,其实不会的。
他会尊重他所有的一切的选择。
可他为什么不呢?
盯着看了好久,又从另外一边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娃娃。
两个娃娃放在一起,鼻头又酸了起来。
好像,他们俩那时候经常待在一起,但是它们俩没有。
牧遥的起初是挂在书包上面的,但是后来怕丢掉,就摆在了书桌上面,这样每天晚上看书的时候也能看到它。
辰阳的则一直放在桌堂里,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拿来玩的。
唐欣当初买的时候是买了六个,应该是定制的专门。
最后丢的丢,残的残,脏的脏,到头来为数不多的两个,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这,挺搞笑的。
他拿着那两个娃娃,看了好久好久。
看着看着眼泪又下来了,他也搞不懂为什么总是流泪,搞不懂为什么看到这些东西还会情绪波动这么大。
明明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再给一个晚上吧,就一个晚上。
或许过了这晚,关于之前的一切,关于另一个人的一切,都可以随着高考的这个节点,随风远去。
就像他们那段有始无终的感情一样。
那天晚上,牧遥抱着娃娃痛哭了一番后,找了个盒子,把它们俩摆的好好的,放在了盒子里,随后锁进了柜子里,连同那件黑色的羽绒服。
那是之前穿的辰阳的,穿回来后再没还回去的那件。
以后也没有还回去的机会了。
可能是一时上头了,也可能是夜晚人比较多愁善感,总之那天晚上,牧遥翻箱倒柜,把有关于辰阳的,有关于他们俩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翻了出来整了一遍,都解决掉了。
好像下一次的重新出发,就彻底没了这个人的踪迹。
任何方面。
牧遥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掀开被子下去后先去了卫生间看了一眼镜子,才上前去打开了门。
是外婆,“来先吃点饭,再接着睡,都快过了午饭的点了。”
进去看了眼手机,都快一点了。
牧邵民和李向宛都不在,也没有专门问他们去哪了,就坐在餐桌旁边,跟外婆吃了顿饭。
洗漱完就抱着猫粮跑下去了。
自从这学期开始,他已经很少来这边了。
会来,但是频率减少了好多,有时候是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
一方面确实是太忙了,另一方面是下意识躲避跟辰阳有关的任何事情。
三花又变漂亮了不少,还长胖了。
看到他过来就一直蹭他的裤腿。
倒上猫粮,刚拿出来一根猫条打算喂的时候,旁边又跑过来一只小灰猫。
很小,比他们刚收养丢丢的时候大不了多少。
但是幸运的是,会自己吃东西,猫粮自己也吃。
有过来玩的小朋友,说这只是刚跑到这里没多久的,天天叫。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可能会动点恻隐之心,要不要收养或者找个人家收养。
即使李向宛过敏,即使自己可能在不久之后就会离开这,去上学。
但是现在,没有一丁点的犹豫,他养不起。
他养的上一只也是唯一一只,目前仅留有的,就是别人发过来的几张照片和几条简短的视频。
还是在被删除后,在聊天记录上保存下来的。
它有点胆小,边吃猫条边防着他。
两根猫条都喂完了,跟它也说了那么多话,都没有打消对他的顾虑。
还是离得远远的。
跟丢丢的性格差的好大,那小玩意儿,可虎了,看到人就往过去扑,不带一点点怕的。
对谁都热情,跟谁都能玩在一起。
思绪又跑远了,他就是怕这种,看到一些有关的东西,就忍不住想,回想。
结束后就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空惆怅。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但是该说不说,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怨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