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听到这话，他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猛的一下，有个东西被瞬间点通。

“怎么，你想看？”说完又补了一句，“想看下次当面看。”

牧遥没想到他能这么直白地把这话说出来，一下子，脸从屏幕上面移开了。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才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天上有很多的星星。

拥挤的破烂的楼栋，也抵挡不住这满天的星光。

落在人的眼眸，一闪一闪的，像爱人的眼睛，想永久深藏。

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窥探到。

那天晚上挂完电话，辰阳站在阳台，望着天空，很久很久。

看着对面商铺在十二点左右关了灯，看着侧面楼房的某一间，那盏小小的夜灯，也在两点左右的时候闭上了眼，悄然入睡。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细数的微风中入了眠。

而站在阳台的那抹身影，却迟迟没有动静。

正是十几岁正当好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蓬勃向上的年纪，但他的额角，好像多了些许忧愁，抹不掉也化不开。

没有人知道他那会儿在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什么，学业还是生存，那天晚上，星星也没有给出答案。

只有深夜一小阵一小阵的微风，能够走近他，凑近看一眼，又转过身，离开。

没有带走一丁点的愁绪。

第二天还是如常，两人走到十字路口，辰阳没有停下脚步，反倒是跟着他走到了公交站台。

牧遥没有问是什么原因，只是拉起他的手，捏了捏指尖，轻声说道：“累了就休息休息，看你这黑眼圈，怎么你要跟国宝比美呢。”

辰阳应声说好，盯着他看了半天，牧遥以为他要说什么，一直等着，到最后只说了句听你的话，好好休息。

目送他上了公交，直到等着车尾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才转身，朝原路走回去。

走到兼职的那栋楼下，没有停住脚步，继续朝前面走，走到一个拐角处，左转，穿过马路走到对面，一栋低矮的楼，他插着兜走了进去。

明明就隔着一条街，明明不远的距离，但是这边的环境，跟另外一边简直是天壤之别。

闪烁着的灯、漆黑的楼道和烟味臭味垃圾味混合在一起难以言说的味道，嘈杂的人声，都是这边最真实的写照。

辰阳伸出手，在面前扇了扇。

味儿不仅难闻还刺鼻。

加快脚步，一口气爬上五楼。

朝右看见了一个紧闭着的门，门框上面一个红色的小牌子，周围一圈闪烁着的五颜六色的灯，牌子上面写着：新顺网咖。

刚掏出手机准备发消息，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在同伴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朝楼梯走去。

后面探出来一个脑袋，刚要关门，一抬头就跟他对上了视线，“辰阳？”他问道。

“对。”

“进来吧。”

好像所有的假期，都是在悄无声息中，以快于平常时间流逝的速度，偷偷溜走。

因为这些时间是惬意的自由的。

沉寂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假期的小群，在临开学前两天，小红点重新闪烁了起来。

李端：【假期过得咋样呀，家人们，做好开学的准备了吗？】

周子凯：【衰。】

李端：【老实交代，是不是整个假期都在当卷王。】

唐欣：【我是卷王。】

【睡到下午两点起床的卷王。微笑.】

李端：【哈哈哈哈哈哈我服了，我刚以为你这学期准备放大招了。】

唐欣：【卷不动啊家人们，在家书包放我眼前我都觉得烦，所以我把它塞衣柜了。】

钟灵灵：【笑死了你要，你咋那么聪明呢？】

李端：【灵公主嫁到，同桌这么久不见，你想我不。坏笑.】

钟灵灵：【假装没看见。狗头.】

唐欣：【李端心想：终究是没爱了，哈哈哈哈哈。】

李端：【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李端：【其它两人呢，每次不见他俩踪迹。】

随后李端又艾特了他两好几遍，都没有回应。

五分钟后。

牧遥：【来了来了，刚刚在收拾房间，手机静音没听见。】

李端：【终于给盼来了。】

李端：【话说快开学了，咱们要不要聚一下呢，上学就没时间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得到的大家的答案基本上都是否定的。

要么在外地赶不回来，要么家里有事儿要忙，反正就是没凑到一块儿去。

李端也是妥协了，随后还说道：那开学第一天，就当是咱们的小聚了。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平常不说话，一开个头，叽叽喳喳的，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刹不住车。

每个人的话都很多，之前除了李端，其他人真没怎么发现，还有这样的一面。

从天文聊到历史野史，从外太空聊到外星星球，再从李端抓小偷被小偷踢了一脚地上躺半天，到她们俩展示新买的玩偶衣服。

好像那天晚上，要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要跟彼此分享。

几乎能聊的都聊了个遍，但是唯独没有提及的一个话题，就是未来，不到一年即将面临的所有人的未来。

可能大家都清楚这个话题是沉重的，可能都知道这是必然要经历的阶段，可能这个话题的出现，就是要意味着大家即将在不久的将来分别，可能天南海北。

开始这件事明明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天晚上，没有一个人，提及一句。

大家一直聊到了很晚，在结束话题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到辰阳出来说一句话。

牧遥又再次看了聊天框，刷新了几下，没有新的消息出现，关上手机，关了灯。

已经深夜了，这条街上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整个都笼罩在各种美食的香味这烧烤冒出来的阵阵烟中，市井气息感满满。

烧烤店老板端着一铁盘烧烤，七拐八拐绕过周围的客人，到达一个小角落，放下，说了句慢用。

“来几瓶冰啤？”邹力问道。

“我来个常温的就行，这几天胃不舒服。”

“那就不喝了，咱来两瓶可乐，雪碧也成，”拉开冰柜门，刚要拿上面一层的饮料，被辰阳制止了，“一人一瓶没关系。”

两个人碰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吃。

期间没有说太多的话，目光就只是放在面前的盘子里。

直到瓶子见底，盘子也快见底了，邹力才开口道：“想好了？”

辰阳过了好几秒钟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