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碗里像堆小山似的菜,牧遥实在是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个间隙,还往上面夹了一筷子牛肉。
“看我干嘛,吃,都快堆不下了。”
牧遥属实是有点无语住了,明明知道快要堆不下了,还在那一个劲儿的夹。
他自己的碗里倒是空空的。
“你自己吃,你往你碗里夹,我这很多了,”还是憋着心里一口气很客气的跟他说道。
“是你自己吃太慢了,我没夹多少,快点吃吧。”
然后接下来就是两个人四只眼睛的“睁峰相对”。
还没等牧遥开口,对方来了一句直接让牧遥转向低头,然后往嘴里扒拉。
他说:“害怕你矜持,不敢夹。”
有那么几分钟,他是实在是坐不下去了。
这个人好像装的没事人一样,故意在这说这些话。
人怎么可以装的这么的一本正经。
天理难容。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阻止他进去重新调小料开始。
本打算拉他下,就当阻止他进去。
当时他嘴里塞了块红糖糍粑,有点烫,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看见对方已经撒腿往厨房走了。
出于紧急情况,嘴巴那会儿无法工作,就直接上手,一把拽住了他。
然后等慢慢不烫适应了温度能咽下去的时候,他才开口说的话。
说完才发现,他半天拉着辰阳的手。
然后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半蹲在沙发旁,然后拽着辰阳的手,抬头望着他。
对方就那样低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就那样看着半天都没有说话。
其实就是很正常的,拉手也正常。
但就是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原因,可能是当时的姿势,可能是拉着好一会,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气血上涌。
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诡异又耐人寻味。
但是在这诡异的背后,到底又有什么是值得耐人寻味的。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或许清晰明了的时候,都是后知后觉了。
吃完饭辰阳去厨房洗锅,牧遥半躺在沙发上吃水果。
葡萄,也是辰阳买的,当时都没看见他啥会儿去买的。
本来说的是两个人一起洗,或者给他打个下手唰唰盘子都行。
辰阳没让,原话是:来我家还能有让你洗锅的道理。
算了,不让就不让,本来他也不喜欢洗锅。
还有,说这意思,好像他没洗过似的。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雪。
飘飘扬扬,在空中盘旋飞舞,继而又缓缓落下。
在树枝头、窗台和任何可以掉落的地方。
不是书本中那种很规则的六角形的形状,而是团在一起的一整片。
完全看不出来到底有几个边。
看着落在玻璃上,渐渐融化了的雪花,牧遥动了动快要压麻的胳膊,换了个方向看外面。
小区楼与楼之间的间隔有些近,看不了太远的地方。
但是目之所及处,渐渐的已是白茫茫一片。
看了部电影,有点无聊看的快睡着了,打算起来望望窗外清醒一点,这一看就是好半天。
一时之间好像没事儿干了。
卧室的门大张着,里面没人。
旁边房间的门有条小缝,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敲响了门。
“进,门没锁,”辰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画面让牧遥驻足惊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房间不大,没有辰阳的卧室大,这应该是次卧。
映入眼帘的是几面墙,上面贴的满满的都是画,各种各样的画。
素描居多,偶尔有那么几幅有颜色的,应该是油画,挂在最角落的位置。
但是有个很奇怪的现象。
画上全部都是树、山、街道、楼的一角、窗户、鸟和各种各样的生活中常见的小玩意儿,就是没有人。
唯一的人坐在画板前,专心致志的干着手里的活儿------他在画外面的那颗大树。
没有太阳,但是外面下雪,映照进来房间的光线很充足,对方的鼻梁很挺。
尤其是从这个角度看。
“我刚刚是有叫你进来站岗吗,我怎么忘了。”
听到这句话牧遥才回过神来,人长挺好看,怎么嘴里吐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的好听。
“你在画画吗?”
“你能再找个更离谱的开头不?”辰阳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跟他说道。
果然,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是真的不好听,牧遥心里只有想着,但还是抬腿走了过去。
“这是外面的那颗树对吧。”
“是的。”
“那你怎么不搬个凳子去楼道,这种一般不看着画吗?”
“外面现在零下十几度,你认真的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抬起头看着他说的。
看着他那张脸,牧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应该是看出了他的窘境,辰阳又继续把视线放在画板上,拿笔一下一下勾勒着。
“况且,我已经对它很熟悉了,不用看就能画出来。”
就这样,牧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辰阳旁边,就那样看着他,一笔一画,从树的大致轮廓,到树干的大小,再到树皮的纹理、树枝的分叉,一步一步,看着一棵完整的树渐渐呈现在眼前。
平常在学校坐他旁边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很安静,没多少话。
现在这个情况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只顾着手里的画。
估计已经忽略掉旁边还有个活人了。
牧遥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要出去走走?”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道。
牧遥有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去看他,这应该不是自己叹气然后打扰到人家了吧。
“我知道我很好看,倒也不用这样一直盯着。”
“你怎么突然就说要出去?”
“坐时间太久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边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你的画画完了吗?”牧遥看着那幅画,完成度已经很高了。
“快了,缺点装饰。”
“你打算用什么装饰?”冬天的树,光秃秃的连树叶都没有,实在是想不起来用什么来装饰。
“鸟。”对方就吐了一个字。
“鸟不都去南方了,谁还愿意大冬天飞树上面当装饰品?”牧遥疑惑的问道。
辰阳听着他问的问题,实在是没忍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出去看看吧,乌鸦喜鹊麻雀都在呢。”
看样子应该不是框他的,但是丢脸的是在北方生活了这么些年,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个问题。
这下子丢脸又丢大发了。
估计这会儿偷偷笑他去了。
也不是偷偷,他刚刚敲他脑袋的时候,他看见辰阳笑了。
是光明正大的笑。
还是太丢脸。
就几个小时,外面的雪已经厚厚一层了。
天空还在飘着雪花,但是只有一点点了。
不知是刚从屋里出来还是穿的足够厚,没有感觉到冷。
他又穿着辰阳的羽绒服,他的那个不够厚,担心冷。
羽绒服的袖子足够长,一缩,手完全就能被包裹在袖子里。
还围了辰阳找给他的围巾。
挺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