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沉沉的,仿佛蒙着一层郁闷的灰纱。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压抑又迷惘。
屡屡微风掠过他的脖颈,带走了槐树枝头仅剩的几片花瓣,在半空盘旋了些会,落到了地上,悄无声息。
辰阳拉了拉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又把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商铺,建平五金建材、闺蜜干果、瑞内衣坊等等。
他在一家店门口驻足,抬头,不大不小的招牌上面写着新求知网咖,几步跨上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知是因为白天还是没到周末,网吧里面冷清清的,七零八落的坐着几个人。他直直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打开电脑,上号。
本来是上课的时间,下午还有老闫的课。不过邹力这孙子硬要拉着他陪他干几场,新赛季马上结束了,不能再一直输下去了。
然而这个愿望好像实现不了了。
背也背不到这个程度吧,他真的尽力了。辰阳憋着一肚子气,关了电脑,把耳机鼠标等都归到原位,准备回家。
他妈的打了一下午,一局都没有赢。
刚走到收银台那儿,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缺了点什么。哦,对了,包。
他又转身走回去,就看到这样一幕。少年的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白皙的皮肤衬的睫毛又长又黑;眉毛藏在额前的碎发里,若隐若现,顿时多了份神秘感,叫人移不开眼。
黑色的双肩包就被他枕在胳膊底下。
辰阳怔了一会儿,在想是直接一把拉过书包就走还是象征性的叫一下人。再三考量过后他还是敲了敲桌子,没反应。
“喂”,辰阳又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直直的盯着他的脑袋。
趴在桌子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叫他,动了动,又过了好几秒钟,才慢悠悠的把脑袋从臂弯抬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两只眼睛虽然半眯着,但那双眼睛倒是很抓人眼球;微微上翘的鼻子上面印着几道红痕,带着丝丝妖娆。
他瞄了辰阳一眼,眼里立刻多了些不耐烦,甚至厌恶。“干嘛,碰瓷啊,老子没钱,”接着又转头换了条胳膊,脑袋一放,睡着了。
辰阳一愣,嘴角抽了抽,“卧槽他妈的,这人有病吧,”辰阳心里暗暗想道。
还碰瓷,碰你大爷的瓷。
辰阳一把抓住吊在桌子旁边的书包带子,猛地一拉,往肩上一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后面传来了砰的一声,紧接着又一声神经病啊,然后是椅子倒地的声音。
天貌似要下雨了,比过来的时候要暗的多。
辰阳从一家饭店的后门出去,拐过街角,把书包从墙这边扔了过去,爬上一旁的围栏,翻身进了学校。
今天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各种不顺。打五个多小时的游戏,一局都没赢,全输,他妈喜剧都不带这么演的。还碰到一傻子,傻了吧唧的,脑子可能有问题,这种人不知道他家人是怎么想的,敢放出来。
周天下午自己一个人在家。
“老李,修车。”门外有人朝着里屋喊了一声。
辰阳刚勾勒出人物的大致轮廓,放下手中的笔,把画框移开。“来了,”他边擦手边答应着,朝门外走了出去。
来人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光头,右耳朵上别着一根烟,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夹克,腿上的牛仔裤已经认不出它本来的颜色,油迹斑斑,脱下来立着可能也能会岿然不动,说风都吹不倒一点儿也不夸张。
男人嘴上还叼着一根烟,看见辰阳出来,猛地吸了一口,烟全部都从鼻子里出来了。
“是你啊小辰,老李不在吗,”说着一屁股坐在门口那把歪椅子上。
说是歪椅子,是因为它三条腿长一条腿短,放不稳。
辰阳把丢在门口的一个矿泉水瓶捡起来,“李叔不在,有点事,早上出去了,”说着一抛,瓶子进了道路旁的垃圾桶。
“叔你的车是出什么问题了吗?”辰阳抬头看了眼旁边停着的辆摩托车。
男人把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灭,“对,轮胎没气了,也打不进去,打多少跑多少。”接着走了下来,指了指,“就后轮。”
辰阳点了点头,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充气筒,边给轮胎充气,边按压轮胎,不一会儿就把充气筒放下。
“叔你这个是内胎破了,换一下内胎就可以了,要换吗?”
“换换,赶紧给我修一下。”
辰阳把摩托车放好,拿出扳手,三除五下就把后轮卸了下来。他把内胎取了下来,充气,转头对男人说:“这个坏了,要换新的。”
“你看看能不能粘一下,稍微补补不漏气就行。”
“你这个粘不了了,旁边已经粘过一次,不能再打磨了。”
“啊,”男人挠了挠头,“那就换一个新的吧,要最便宜的。”又小声叫骂,“真他妈的晦气,倒霉透顶。”
辰阳技术娴熟,不一会儿就装好了。一看就不是刚接触这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