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勇听到动静外套都没披上,趿拉着拖鞋快步走过来,“哎呀”一声愁眉苦脸道:“咋整的啊,平日里穿那老厚还感冒发烧了!”
“你闺女啥体质你不知道啊?”老太太给她掖好被子,握住她的手,“你回去睡吧,我看着她。”
李志勇杵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又放心不下,磨蹭着要走不走的。
老太太赶他走,“赶紧回去,大冷天的别你又感冒了,我还得照顾你两个人!”
“那我回房了啊,有啥事儿你叫我一声。”
“赶紧走!”
老太太冲他挥挥手,啐骂道:“个个不省心!”
“奶,按摩仪……”
李曾迷迷糊糊说起呓语。
“啥按摩仪啊,奶不缺那玩意儿!”
老太太用手背贴她的额头,还是滚烫,于是起身从柜子里又抱了一床被子盖上,捂汗好得快。
李曾一身粘腻的醒来,感觉自己像是在汗水里泡了三天三夜。
她茫然地眨眨眼,环顾四周没看到人,有气无力地喊:“奶——爸——”
半天没得到回应,不是吧,就这么把病患扔在家里了?
李曾撑着身子想起来,刚准备掀被子下床,就听见家里铁门被打开,刺啦划过地面一阵刺耳的响。
李志勇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出现在门口。
“你去哪了啊爸!我奶呢?”
李曾瘪着嘴问,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李志勇举了举手里的袋子,“你奶上班去了,爸出去买了排骨,给你炖汤喝。”
他摸了摸李曾的额头,不烫了,但脸蛋还是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他笑了声,“怎么烧退了脸还这么红?”
“我奶给我盖了两层被子,热都热死了!”
“你再躺会,爸再给你泡杯药喝。”
李曾乖乖“哦”了声,百无聊赖地拨弄奶奶的收音机。
半晌想到什么,扯着嗓子喊:“爸!你帮我请假没?”
“请了!”李志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一大早就给你班主任打了电话!”
那没事了,李曾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来之不易的非周末假期。
才刚听了会收音机里咿呀咿呀唱着的京剧,猛地想起每天都是和方时晏一起去学校的,李曾一拍脑门,坏了,也不知道他早上等了多久。
这股子愧疚感一直持续到晚上学校放学,方时晏坐到她的床边将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递给她。
李曾一滑溜钻到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方时晏看着鼓起来的牡丹花图案,直戳某人心窝子:“期末在即刻不容缓啊,我们的二十九名同学。”
李曾探出脑袋怒目相视,“这就是你对待病人的态度吗!?”
散乱的发丝搭落在她脸上,跟个乱糟糟的毛线团子一样。
方时晏闷笑,“这也是一种关心。”
李志勇端来一碗排骨汤,憨笑道:“真辛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给曾曾送作业,来,喝碗汤。”
“谢谢叔叔。”
方时晏接过,用勺子搅着飘油花的汤。
“快点喝,喝完回家!”
方时晏掀起眼皮瞥她一眼,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一勺接着一勺慢悠悠地往嘴里送,犹如被人按了慢放键。
“……”
“你幼不幼稚?”
“喝汤怎么幼稚了?”
方时晏喝完最后一口汤,吃完排骨,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我走了,你记得写作业。”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曾真想抡起枕头砸过去。
“叔叔,我回去了!”
李志勇“诶”了声,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进屋了才转身回来。
“时晏这孩子挺好,长得俊性格也好,多懂事啊!”
李志勇乐呵地感叹。
“就他?性格好?”李曾啧啧道,“长得俊这点我承认,这性格跟个会气人的石头一样,哪好了?”
“人家大晚上给你送作业还不好啊?”李志勇说,“从小你俩就在一块玩,你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爸能不知道吗,他愿意顺着你,但你不能把这当作理所当然。”
李曾不满道:“我哪有啊,爸!你这说得跟我像什么恶霸一样!”
“爸没有文化,教不了你的学习,只能告诉你一些做人的道理。”
李志勇垂头抚平床边的褶皱,从这个角度,李曾能清楚看见他直愣的白发。
“什么都是相互的,别人对你好,你也得加倍对别人好,这样才能长久。”
李志勇很少这样严肃地同她讲话,李曾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低低“嗯”了声:“知道了,爸。”
李志勇慈爱地摸她的头,“爸爸和奶奶总归是不能一直陪着你,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你要学会珍惜。”
李曾鼻头一酸,蓦地抬头,“爸你说啥呢!你和奶奶得一直陪着我!”
李志勇笑着说:“好,爸爸和奶奶努力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