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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出去!”
江烬梧死死捏着那信纸。明知道压根不会有人刚看他手里的信,但还是会生出被人瞧见的错觉。
默书愣了愣,看了眼自家殿下忽然沉下的脸色,虽不解,但还是呵退了殿内的宫人。
默书刚回来,江烬梧就飞快地折起信纸。
“你也先下去吧。”
默书一愣,但还是依言退下。
江烬梧又看一眼信,然后只看一眼,就飞快地,愤愤地揉成团扔在桌案上。
过了一会,又拿起纸团,铺开,咬着牙看完了后半封信,越看脸越烫,捏着信纸的手用力到发白。
谢昭野!!!怎么会有这么不害臊的人?!
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竟然……也太混不吝了!
果然,他就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他还当这厮回来后变了,根本没变!还是这么恶劣!不必想都知道,这货在写下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时,肯定颇得意地在幻想他看到后出丑的样子!
他竟然也不想想,要是这封信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这是能让外人看见的东西吗?!
呵,怪不得是一品楼的常客呢!莫不是把他当那楼里的他哪个好妹妹来调笑了?
江烬梧忽然如梦初醒。好啊,他说呢,他怎么晓得这么多……
江烬梧盯着手里谢昭野的字迹,那双常年温和若秋水的眸子这会气得简直要冒烟了,他又狠狠再次把信揉成团!
捏在手里,重重地捏扁!
最后,扔进一旁取暖的炉子里,毁尸灭迹!
好,这一回,休想他轻飘飘地过去。
已经离上京有段距离的工部队伍一早就离开驿站继续赶路了。谢昭野没坐马车,是骑的马,今日本来天气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被一阵不知道哪来的冷风刮过,冻了他一个激灵。
嘶,果然还是在冬日,也不知道东宫里的人今日有没有穿足了衣服外出,不知是不是少时在冬日里落过水的缘故,他的手总是很凉。
*
谢昭野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冷落了的。
起因是,他两日一封的书信往东宫去,就算路程有些距离,但也早该有两封已经送到了,可上京却没半点回应来。
他还打听了上京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发生,能让江烬梧忙到没时间搭理他的那种。然而打听了也只能让他自己郁闷,只能又写了一封新的信送回去。
不过,这些信最后都进了东宫太子寝殿锁着的匣子里。江烬梧压根不看!
他当然是故意不看的,只不过他也的确事情很多。
谢昭野走的第九天,南溧的国书送到了上京。说经过休整,发现去岁的水灾影响有限,无须缩减岁贡,为表对大魏的臣服,今年的岁贡还会比约定的多交一成。
这封国书才是正经出自南溧女君之手。
和国书一起送来的,还有分别来自南溧女君和班越的两封信。
南溧女君把事情的原委悉数交代,表明自己的确因为识人不清被囚了一段时间,又表示了感谢,说明了班越亲自潜进王宫查探救她的事。后面更多的就是在问涂鄢的情况,她恢复自由后才看到涂鄢送来的数封求救,一边着急上火一边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回到江烬梧这里。她还提到了涂鄢曾说起过的那个大魏人!
只是很可惜,那个人警惕性非常高,即使被引荐到了女君面前,还是以自己曾遭遇大火毁容怕吓到贵人为由一再拒绝,加上引荐他的人很特殊,所以女君虽然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强硬地拒绝。
而那个引荐人,就是大魏派到南溧长驻的使臣。
江烬梧看到这心里升起的异样更甚了,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使臣名唤于凯云,当初派他去南溧时,也调查过,并未在他身上查出什么来,和西宁侯方的阵营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是这个于凯云自己生出了旁的心思,与卢氏余孽无关,还是他漏掉了什么?
江烬梧又看了班越的信。他所说的过程和南溧女君一般无二,同样提到了于凯云,甚至于他还见到了那个神秘人!只是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可和那人对峙时却明显感觉得出那个人的惊愕,是那种认出了班越的惊愕!可惜那个人居然还有好几个高手相护,他为了保证女君的安危,硬是被他逃走了。
班越本打算把于凯云秘密压送回大魏受审,谁知,在抓捕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在房中服毒,是自尽还是他杀也说不清。
另就是陇州兵营的寒症一事,不知道是不是防护及时,传染得并不广,也未传到百姓那里去,南溧女君还派了他们的宫廷巫医相助,和从上京带去的太医一起研制出了祛除寒症的法子。
这件事仿佛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
江烬梧捏着两封密信沉思许久,最后又给班越回了一封信。
然后便是把南溧女君的信拿去给涂鄢看了,让她写封回信,他命人顺道带去陇州,再让班越转交。
只是这于凯云却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的,未免人心动荡,也不能明明白白地把事情摊开说。否则不说别的,雍武帝那个性子,只怕被人找到机会进两句谗言,他随口就能再掀一场战事出来。
江烬梧临时让人去召了裴虎和苏允。
君臣三个商量了一阵子,决定暂时以病死来处理于凯云,又定下了去接替他的人。裴虎和苏允和他是一个看法,他们也并不想再掀起战事。这边商量完后,苏允就扭头去了永和殿求见,这些事由苏允来交代的效果比江烬梧去要好。
虽是一切的定下了,但那个所谓的神秘人还是让江烬梧很不安心。
默书见他忧心忡忡,“殿下有什么不解的,不如去封信给谢大人?说不定谢大人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江烬梧一愣,握紧拳头,最终还是抿唇摇了摇头。
二月底,谢昭野到锦州之际,前敬国公的新陵修建完毕,迁坟的日子是早两年谢昭野给的,定在这一年清明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