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跟着入了内室,付云州已上床,连床帐都放下了,她觉着有些孩子气,柔声道:“怎的如今连阿姐都不叫了?”
床帐内没有动静。
付雪芙继续道:“阿州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付雪芙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付云州掀开床帐,怒视着她,吼道:“所以呢?你又要为付三来骂我吗?”,付云州双眼有些微红,“阿姐从前也不是这般的。”
付雪芙一怔,想起从前她每回来清风院,好似都是因为付云州与付知鸢的争吵而来,要么便是因为付云州的课业来训他,除此之外,她确实甚少来过来。
付雪芙皱眉,樱唇轻抿,眼底有些懊悔。
付云州与付知鸢乃是一对双生子,两人从小就不对付,每每遇着不是针锋相对,便是暗暗较劲。
付文翰严厉、宋氏偏疼最小的付知鸢,两人争执,无论对错,所有人都会指责付云州,付雪芙也不例外。
可仔细想想,付云州从未主动招惹过付知鸢,每每都是她挑衅争抢在先,哭诉在后。
从前付雪芙眼中的付云州不听管教、不思进取,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幼时的付云州也是乖巧有礼的,是她不问缘由的偏帮偏信,才让两人离了心。
付云州三岁时,宋氏怀相不好,去了别院休养,那时付云州和付知鸢还小,两人便是年仅五岁的她带着一起吃一起睡。
那时两人虽不对付,但远不会像如今这般见面就掐。那会儿的付云州还十分依赖她。
这么些年下来,信赖的阿姐从未站在他那边,他该有多难受。
付雪芙悔不自已。
付雪芙认真看着付云州,轻声道:“阿州,从前是阿姐的错,阿姐不该觉着你身为男子,就理应让着她,不该不问缘由责怪你,更不该这么些年,竟从未信过你。”
付云州愣住,脸上的愤怒消弭,这一瞬,从前的委屈好似都不消失了,付雪芙上前撩起床帐,坐在他身旁,“你能原谅阿姐吗?”
付云州犹豫了一会儿,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却泄漏了他的心境。
付雪芙心里不是滋味。
她对他多坏啊,她乖巧的阿弟怎么就为了她丢了性命呢?
眼里水光浮动,付雪芙细声细气问道:“阿州是不是想开赌坊?”
付云州有些讶异,颔首道:“我要开个京城最赚钱的赌坊。”说这话的付云州骄傲昂头,话语里满是笃定。
付雪芙喜欢看他这样,即便知晓能在京城开赌坊的人,背后的关系都不简单,也没打击他,而是道:“还差多少银两?”
话落,付云州脸上的笑意一僵,小声道:“我想开在城东与城西的交界地,那儿的铺子虽不似城东寸土寸金,却也不便宜,还差···”他缓缓比出两个手指头,“一千三百两。”
付雪芙有些愕然,她每月的月银也才十五两,却仍然道:“我来想办法,就当是与你合伙。”
付云州瞪圆双眼,不敢相信还有这好事,却听付雪芙继续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付云州拍着胸脯点头,道:“什么条件?阿姐你说,我都答应。”
付雪芙正色道:“莫要再去八方赌坊。”
很小的一个要求,然付云州却挠挠头,面露难色,“阿姐这是何故啊?八方赌坊是京城最大的赌坊,里边的赌法众多,若我要开设赌坊,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八方。”
付雪芙眉头紧皱,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今时不同往日,付云州也不是那等冲动易怒之人。
付雪芙松口,“那你答应阿姐,若不得不去,也莫要与人起冲突,更别动手伤人。”
付云州颔首答应。
见此,付雪芙却并未放下心来,她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却又想不明白。
清澜院内,付雪芙立于窗前,秀眉紧蹙,放在腹部的手捏的指头发白,她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却不知所起。
这种不安促使她急切得想要加快计划。
窗外的木槿开得正好,风一吹,木槿簌蔌落。
忽地,风停。
付雪芙垂眸,若要尽快取得那人的信任,她就不得不利用她了。
······
付府门口,挂着林家牌子的马车缓缓停下,一身青衣的林清和搀着丫鬟的手下了车,她没有进府,而是转身对着车内,低声道:“你真不进去吗?”
车内传来一声慵懒的女声,“你去吧。”
闻言,林清和不再停留,回身往府里走去,丫鬟阿梨上前与门房交谈,其中一人便连忙进府禀告,不一会儿,那人便与灵香一道将人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