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毫无跪下的意思,宋氏气得胸膛起伏不止,一扬手,案桌上的茶盏飞出,不少茶水溅在付雪芙的裙摆上,茶色在白裙上洇开,付雪芙却仿若未觉。
宋氏一拍案桌,站起身,指着付雪芙的脸道:“你可知错?”
付雪芙摇头,“芙儿不知。”
宋氏再忍受不了她的忤逆,扬起手,福宝想上前阻拦,却被付雪芙制止,她可以在灵香手中保住福宝,在宋氏这里却不行。
‘啪’,付雪芙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小脸上指印清晰可见。
付雪芙却觉得有些好笑,这下主仆三人也算整整齐齐了。
灵香见此,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付知鸢对宋氏动手有些错愕,却仍道:“阿姐认个错就好,莫要与娘亲对着干。”
闻言,宋氏怒气更甚,“跪下,你若再不跪,我便叫小厮了。”
付雪芙仍嘴角带笑,“芙儿确实不知错在何处?还请母亲明示。”,话虽如此,但她的身形缓缓下移,膝盖一弯便跪在了地上,一旁的福宝也跟着‘扑通’一声。
宋氏见此,气忽然就顺了大半,眼中还有些隐秘的快意,她坐回上首,仿若刚刚掀桌打人的另有其人,语气平和道:“你的丫鬟打了灵香,你可知灵香是我的人,你打她,便是在打我的脸。”
付雪芙反问道:“母亲只知我的丫鬟打了灵香,却不知我因何打她。”
闻言,灵香脸上一阵心虚,付雪芙继续道:“昨夜我发热,淮枝找灵香拿钥匙请大夫,被灵香逼着跪下磕头。”灵香欲反驳,付雪芙却不给她机会,“额头至今都还黑着一大块,甚是吓人,今日灵香又没有缘由打福宝,更是对我言辞不敬。”
“这本也无事,哪户人家里没有几个以下犯上的下人呢?但我知母亲行事宽厚,此事若传出,难保不会有人说是母亲默许的,所以今日女儿才···”
宋氏一噎,就势罚了灵香三个月的月俸,此事便算了了,话锋一转便质问起今日的宴会,“那今日你又为何会攀上林家小姐?我今早说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想起付知鸢说两人相谈甚欢,宋氏的脸色便异常难看,语气也不由有些凌厉。
付雪芙将对付文翰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听罢,付知鸢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她就自己待在那亭子里了。
而宋氏此时的脸色却是阴沉地可怕,“你不善交际,这等贵人芙儿日后还是莫要结交了,以免得罪人给付家招来祸患,你没有阿鸢机灵,日后若还有什么事,还是让阿鸢代你去为好。”
一旁的付知鸢连连点头。
付雪芙面上无甚表情,心中却像是破了个大洞一般,她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宋氏,但真的清醒面对这一刻时,她还是有些喘不上气。
明明前世宋氏那般绝情她都见过了···
“父亲说···”,付雪芙一开口,声音干涩异常,她清了清嗓子,才又道:“父亲说让我与林家小姐好好相处。”
付知鸢一脸不可置信,若不是付雪芙还在屋内,她定会立刻去书房问付文翰。
宋氏脸色铁青,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释然道:“你父亲既如此说,自有他的道理,那我便不管了,只一点,你仔细着些,丞相府可不是我等能惹得起的”
付雪芙点头应下,宋氏才开口让她起身。
付雪芙动动有些僵硬的膝盖,踉跄一下才起身。
宋氏似是知晓自己理亏,见此,道:“我这有瓶金疮药,等会儿我让丫鬟给你送去。芙儿,莫怪母亲心狠,母亲也是担心你长歪了,才会心急了些。”
付雪芙轻笑一声,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招数,对从前的她却格外好用。
付雪芙本想离开,却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母亲为何待我与三妹妹如此不同?”
付雪芙只不错眼地瞧着宋氏,说了什么倒没听,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与躲闪。
说什么都不要紧,左右不过是付知鸢还小,自己得让着她那套说辞。
付雪芙一走,付知鸢也待不住了,她要去书房问个明白。
宋氏这才露出广袖下的双手,掌心上是一个个月牙的痕迹,深可见血。
一旁的灵香惊呼一声,宋氏叱道:“丧着个脸做甚?那三个月的月俸我私下会补给你。”
清澜院内,脸上已上过药,福宝正给付雪芙热敷着膝盖,她皮肤娇嫩白皙,一点点痕迹在上边,便扎眼的很。
付雪芙自己倒没感觉有什么,这点伤对如今的她而言,实在不算什么,只福宝看不得。
福宝蹲在地上,做惯粗活的手正小心翼翼的给她抹药,“小姐,可还疼?”
付雪芙正出神,闻言,才发现福宝满脸愧疚,“福宝,这不怪你,是我从前太软弱了,今后不会了。”
无需太久,宋氏再不能随意拿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