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两天就是腊八节了,到时候,便又能喝上香喷喷的腊八粥了……”
少年托着脑袋,看着苍穹上的点点繁星呢喃:“腊八腊八,要发要发,过了腊八,新牟就到啦。”
“小屯,过来帮娘的忙,这些胡饼,都是明早要卖的。”妇人守在炉子边,满头大汗。
燕屯应着声,从门槛上起来身,往他娘那里过去。
他们生活在峦城,位置就在大夏的北境线上。边塞苦寒,穿着铁甲的士兵日日夜夜在城中巡视,实话说,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活。
他爹战死沙场了,他和他娘相依为命。
娘俩儿日日卖着胡饼,以此维持生计。
人啊,总要先活着,才有资格说其他的。娘常常这样教育他。
或许是不想让他步他爹的后尘罢。
可娘不知道,他还是去了。他一个人跑去了御北将军府,见过了李老将军。
老将军已经答应他,先教他武艺,等他长大后就能上战场了。
他心不在焉地帮他娘拉着鼓风机,炉子里的火渐渐旺起来。
他今年十五岁了,是个勇敢英武的小伙子了。
豊都上空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一场骤雨,只不过,如今是冬天,下不起雨来,便一直在上空聚集着,是越积越厚。
李熠早几天折下的梅已经吐了蕊,明媚至极的红,算是将这阴沉天气带来的惆怅扫走了些,词鸢阁里服侍的小厮诸人也喜欢趴在窗口去看那梅花,换水剪枯枝等事亦是争先恐后。
李熠对此没太大感触,书院一别后,他便是在早朝百官散后也不曾同慕偕说过话,也不知那位太子殿下,现下如何了。
这么几天,豊都的天不好,阴云笼罩之下,似乎就连熙平帝,也肉眼可见的烦躁了些许。
自然,天气原因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由于吏部的整顿。
若是李熠没猜错的话,兴许还有岭南王的部分原因,说到岭南王,李熠又想起一个人——古驰苍。
这个人,刑部审完案子后被他要了来,现如今,住在词鸢阁的偏房里。
对于古驰苍,李熠只觉得,日后可能会有大用处……反正,是东宫多一张嘴,左右也不花他的钱。
虽然不知道慕偕怎么想的就是了。
岭南王室是太宗皇帝那时就册封的王族,比御北将军的封号早的多,毕竟他们祖上是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的。
也正因如此,天家向来不动他们,只要他们不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
像这次,估计和曾经一样,照旧被压下去。诚然,对于天家而言,御北将军府很重要,可李熠不是没死吗?
如果李熠死了,熙平帝就会很头疼,但李熠没死,这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熠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
熙平帝可真是得感谢一下他的好儿子。
院子里,绰北正指挥着几名小厮练剑,那几个小厮手里各自拿着一条木棍,一招一式,你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这命令,李熠倒也没吩咐。
今日崇文馆休沐,却是让他在此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这会儿天虽阴沉,但实际上已是午时。
该吃饭了。
李熠想了想,打算出去吃,豊都的酒楼千千万,他当年只尝了一两家,如今得补回来。
带上绰北和另一个小厮,他们就往珑丰街上去了。
“大人,您是要去浮生馆还是要去若梦斋?”绰北在旁边问。
“你说的这两个,名字还挺好听,是什么样的去处?”
“青楼。”
李熠:……
李熠咳了两声,训道:“我不过是想尝尝豊都酒楼的饭菜,怎么到你这里,便成了逛青楼了?”
“卑职失了分寸,恳请大人责罚。”绰北面不改色。暗地里却在想:
“太子殿下说起青楼时,也没见他这么大反应啊……”
李熠从善如流,问:“责罚倒也不必,你是豊都人,知道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吗?”
“醉仙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走路的小厮忽然抢答,李熠转过头看他,他又低下头去了。
李熠无奈,只能再度看向绰北,见对方点了头,他就让这两人在前领路。约莫小半个钟头后,他们就停在在一座高耸的酒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