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鹊云:“商雪扬,我并不心悦你。当年救你也只是出于怜悯,可你却一错再错。”
商雪扬仿佛像个疯子,他笑道:“鹊云,你只不过是介意我的身份才这样对我!”
言语间,他化了形,头上竖起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身后露出了一条黄褐色的尾巴。
彦祝皱眉道:“这是什么?”
凌九妄眯眼打量了一下:“好像是黄鼠狼。”
楚鹊云痛心疾首道:“人妖殊途,你我有别。如果你的族人看见你对凡人动情,你在族内必将名誉扫地。”
商雪扬:“我从来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名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生活,我又有什么错!”
楚鹊云:“可是我在乎,我会担惊受怕,万一村民发现你是妖怪,你说他们会给我冠以什么样的罪名呢。”
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回归凡人的生活,而你从哪里来,也该回哪里去。”
商雪扬失望道:“当年你就不应该救我。”
楚鹊云闻言沉默不语,也许她在后悔与对方在五年前相识。
商雪扬当时被狼群一路追杀,因为他闯进了狼族的疆域,还破坏了他们供奉先祖的祭坛,以及偷吃了摆放在上面的贡品。
他被狼群包围起来,好几匹野狼像发疯似的扑上来撕咬,为了逃命只能化形。
黄鼠狼的身躯更为敏捷,他一路上只顾亡命地逃窜,已然不分东南西北,于是渐渐离自己族内的领地越来越远,不知不觉就逃到了凡间。
商雪扬有些筋疲力尽,他在森林绕了好几圈,试图扰乱狼的嗅觉,让他们无法精准找到他的位置。
随后他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一下子就从树干底下窜了上去。
狼群在森林里仔细嗅着气味,找了许久却怎么都没找到藏匿起来的商雪扬,只好悻悻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敢从树上下来。
商雪扬离开了森林,与自己族内的栖息地背道而驰,他不敢回去族内,害怕碰到狼群。他一路上小心谨慎,时刻提防着周遭。
他嗅到了人类的气味,于是把心一横,决定去凡间碰碰运气。
总不可能这么倒霉,凡间比魔界更险恶吧。也许他只要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就会有人大发慈悲救他呢?他心想。
于是商雪扬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化成人形,然后倒在了去往一处村落的路上。
他遍体鳞伤地趴在地上,狡黠的眼睛盯着前方。
落日的余晖洒在路上,晚霞灼灼,快入夜了。
直到深夜,他都未能如愿以偿等到有人经过这条路。
商雪扬不死心,他站起身,鬼鬼祟祟地探进前面的村子。
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村民熟睡的鼾声此起彼伏。
他嗅着气味找到了一户人家的鸡圈,看着里面肥硕的大公鸡,他顿时起了歹心。
鸡圈里一共有五只鸡,它们无一例外都在闭目养神。
商雪扬小心翼翼地翻过篱笆,进了鸡圈。他瞅准离他最近的那一只公鸡,慢慢靠近,快速伸出手死死掐住那只鸡的脖子。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可是面前的公鸡依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惊动了整个鸡圈。犹如冷水进油锅,整个鸡圈爆发出一阵嘈杂的鸡叫声。
村里的狗也接二连三地狂吠起来。
商雪扬见状不妙,连忙从鸡圈翻出去,他手里拎着鸡,慌忙地逃离了村子。
村子里的狗虽然追了出来,却没有一直追着他,眼看商雪扬逃进森林里就没再追了。
商雪扬随便挑了一棵不高不矮的树,由于手上还拎着鸡,所以爬上去稍显吃力。他大费周章爬上了树,便开始撕咬啃食手上的鸡,大快朵颐。
填饱肚子,补充了体力,他心满意足地舔干净手上的血污,拍了拍那些粘在身上凌乱的鸡毛。
他靠在树上,仰头看着高悬夜空的明月,内心很是迷惘。
他是回去族内,还是继续在凡间流浪呢?
魔界向来遵从弱肉强食的法则,他深知自己的实力并不强大,说不准自己哪一天就横尸荒野。虽说凡间也有魔物横行,但是他怎么都觉得这里比魔界安全一些。
商雪扬一夜未眠,熬到了天亮。他勉强提起精神,跃下了树。
他重新来到通往村子的那条路上,继续趴在地上装成一副受了重伤即将濒死的模样,抱着侥幸心理,等待好心人的到来。
路上陆陆续续有村民经过,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去,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因为他们都以为商雪扬已经死了。
正值晌午,烈日当空。
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和鬓边沁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在地上趴了一整天,开始感到饥饿。
他心里不断劝自己再等等,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到了。
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路过商雪扬身边,她在一旁蹲下,伸出手在他的人中探了探,发现对方尚有微弱的呼吸。
她询问道:“你……还好么?”
商雪扬听见声音,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他艰难开口道:“救救我……求求你了……”
素衣女子:“我带你回去村子疗伤吧。”
商雪扬闻言高兴极了,他要是化形成黄鼠狼,估计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他虚弱地感激道:“好……劳烦这位姑娘……”
素衣女子背起商雪扬,她惊讶地发现对方并不重。
毕竟他的本体是黄鼠狼,也就那么点重量。
商雪扬轻声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何许?”
素衣女子:“我姓楚,名鹊云。”
商雪扬:“甚是好听的名字。”
楚鹊云:“你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我的村子了。”
她回到村里,几个大婶围在村头闲聊,她们注意到楚鹊云,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起来。
“这是不是楚家那个孤女?”
“她身上背着的人我今儿才在路上见过呢!”
“我也是,我还以为他死了。”
“她也是心大,这都敢背回来。”
楚鹊云充耳不闻,径直回到自己家中。她放下商雪扬后,便开始熬药汤,趁着这个间隙顺便为对方包扎身上的伤口。
商雪扬卧在榻上,他目视前方墙上挂着的水墨画,却不断用余光瞥了楚鹊云许多次。
楚鹊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依然低头细心地处理着伤口。
她突然问道:“方才慌忙,还未问公子名姓。”
商雪扬:“在下姓商,名雪扬。”
楚鹊云莞尔一笑:“也是个好听的名字。”
她转而愁眉紧锁,忧心忡忡道:“商公子,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商雪扬:“被狼群追击,侥幸逃脱,幸好来到村子之前还有一口气。”
楚鹊云:“是么?你住在何处?”
商雪扬支支吾吾道:“我……不记得了。我逃了很久,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