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显而易见,”易南直起身,“电视机只有新闻台。”
路淮挑开了遥控器的后盖:“两个新闻台都是你?”
易南不自然地笑了两声,眼神漂移:“人太出名了就是这样的。”
谁说犯罪出名就不是出名了,舆论影响力一天到尾全范围覆盖,听了他这句没什么,路淮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放即收,毫不留恋,等最后确定了电池没有问题,是电视机只有两个台后,他把遥控器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
易南心中的警报瞬间拉响,并且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开始逐渐加大,他踉跄地退后几步,把电视机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看电视明显不属于路大少爷的娱乐活动范畴,他从小接触的都是什么骑马射箭和国际象棋等美其名曰能提高身心修养的高级娱乐,现在他摸索按键,体现出了罕见的生疏,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给人的那种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感觉。
易南伸手指了一下右下角,友好提醒:“那边,一个非常不明显的小凸起。”
路淮斜了他一眼,同时手指也摁了下去,电视机开始在两个频道之间来回切换。
他这个人有强烈的实践精神,什么事只有他自己去做过了才会发表意见,易南初步判定这种精神名为“我谁也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应该是大少爷的傲娇病。
路淮盯了电视机有一会:“这座城市有这么多人犯罪,为什么只播报你的?”
已经和他隔开一段距离的易南,退回到沙发后面他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含糊说:“可能是最近的超大热点?”
再这样下去怕是搪塞不下去,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捂了好久的药和绷带——那是他昨天用角色演绎度兑换的没有用完的,把药轻轻地放在搁杯子的桌子上,他念医嘱一般说:“每天一次,用前先消毒,伤口也别碰水。”
路淮扭过头,他胳膊上的子弹擦伤早就裂开了,只是没有出血,撕裂般的疼痛一旦习惯就会变得无足轻重,直到现在有人提起,那疼痛才重新落入神经,他没什么情绪地问:“你进来就是为了送药?”
其实本来是为了上药的,但是现在病人兼人质挣脱了束缚,再上药恐怕是有生命危险,易南弯腰把地上的麻绳捡了起来,在心里打了好久的腹稿才开口:“这枪伤,要是处理得不好,炎症会很严重的。”
“怎么,病了会妨碍你的交易?”路淮伫立在光影中,语气变得淡淡的。
易南一愣,眼错不眨地瞄了他好久,总觉得这人上上下下充满了不信任的防备和警惕,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语言太强势了?或者是对一个被强行麻醉劫来的人质缺乏应有的关怀,才让大少爷产生了某种偏激反应。
他强行按捺下自己想要照顾人的欲望,踌躇半刻,说:“我没有那个意思,用药能让身体舒服一点,你要是自己不方便,我就在外面。”
绑架到现在,易南没用过这么软的语气,软得都有些惹人怜爱了,就算是再强硬的人在他面前都会溃败。路淮一路养尊处优过来,无数迎宾和老总都对他说过类似的关怀细语,但那都是虚伪,很神奇的是,他竟然在这个疑点重重的绑匪语气里听出了真诚。
但少爷是不会道歉的,他顿了顿,说:“我自己来。”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他还不能贸然地把易南扣下来,威胁这个犯罪头目回答自己心中的疑惑,但就这么一会的思索,他发现某人已经退到了门口,还正打算拉开门悄悄溜走。
“属兔子的吗,跑那么快?”路淮不紧不慢地叫住人,“你之前说交易结束的时候,会告诉我所有事情,还作数吗?”
如果说不作数的话,易南怀疑自己今晚就不用睡觉了,他手搭在门把手上回:“作数作数,到时候哪怕你有十万个为什么,我都回答你。”
门咔哒一声上了锁,面具小弟改了程序,现在房间只能刷门卡开,算是绑人的第二道程序了。
易南把门卡啪/啪地在墙上碰了好几下——哪怕从钢筋囚笼升级成了总统套房,也无法改变困住的是个危险人物的事实,下次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带几个人,不然这套房隔音这么好,在里面出个意外喊破喉咙说不定都没人来救。
夜晚转瞬即逝,把酒店的事处理完后,易南果然履行了自己对小弟们的承诺,计划重新返回工厂,临行前,修整了一整晚的尼克自告奋勇去拿回赎金,被易南拒绝了,给出的理由就是小孩子闹一次就够了,上次轮盘赌的事情给他长点教训,以后好好做人不要犯罪。
尼克红着眼睛看着自己叔叔把自己的手机没收——那上面有昨晚分别发给金路集团和警察局的赎金要求。
“叔叔?!”
易南脸不红心不跳:“我是误入歧途,你还有救。”
没有作为一个好长辈代表,易南补偿性地摸了摸尼克那一头红发,看起来挺扎手,摸起来很柔软。
这张脸他在现实世界见过,算是他来到这个游戏世界后遇到的最熟悉的事物,他眼里带着对现实世界的微微惦念:“回去找你的机车团吧,跟着我太危险了。”